试酒-W

半生心思,一壺江山

人间

《黎明之前》的插曲(番外?)吧

刚刚写完一份论文,手速有,今夜霆哥炸我出来的

祝各位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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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深——不许人间见白头

陈深没有和程霆牵过手这件事,说给谁谁都不信。当然陈深没有傻到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他们的关系没有定下来的时候,两个人极为生疏,表面上都是和和气气,背地里不停的勾心斗角以及扑朔迷离的殊死较量让陈深心有余悸。其实到了最后,陈深也不知道他和程霆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和程霆,就像是山间晓雾。

朦朦胧胧的,好像有点儿形状,可是一眨眼,雾气就随着清晨的太阳消散了。他们都适合生存在黑夜,黑夜有宽广的天地和舞台,乱世之中他们可以尽情表演。表演的多了,就免不了对着谁都一个模样,但对着程霆,总归是不一样的。

陈深觉得自己从程霆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希望与期待,程霆的出现让他深刻地理解了“孤独”与“不孤独”,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的是什么,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抓住的是什么。

李小男牺牲的时候陈深是去看过她的,他看着李小男,李小男也看着他,然后笑了。她问:陈深,你看什么,你以为我会哭哭啼啼?

陈深不说话,他觉得他从来都没有看穿过李小男。他没有看穿过李小男,更没有看穿过程霆。他前一夜还在为了程霆姓国姓共还是姓汪辗转反侧,第二天就看着李小男沉默了。

他当然不觉得李小男会哭哭啼啼,他震惊的是他身边的这个柔弱的姑娘居然是这样的身份,居然做了这么多的事。他甚至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他居然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苗头的莫名的感情,就有些无法控制自己。他从来没有料到过这感情会像巨浪一般掀过来,打得他晕头转向。

不能,不应该。

李小男牺牲了,在陈深眼里有一点热烈的味道。他既不希望这种情况出现,可是又觉得如果牺牲是必须,那么这是李小男最好的结局。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李小男海藻一样漆黑柔软的长发,将和陈深的记忆一起永存。

那天正好程霆从武汉赶回来,他并没有找陈深,也没有找毕忠良。倒是苏三省去了一趟程家的老宅子,然后带了话来给陈深:武汉局势紧张,公务在身,勿念。

陈深惊叹于程霆居然把这句话交给苏三省来带的魄力,但是细细想来也没什么。他自己猜破头都猜不出程霆的身份,苏三省当然也是猜不出的。那天晚上陈深没有去老宅子,去了程霆教堂附近的住处。陈深抬头看的时候程霆正在看着他,笑吟吟,手里端着一个烛台,有烛泪叠着往下落,摇摇晃晃的烛火在程霆的手臂上照出一片黑影,陈深似乎能看到一股青筋是顺着他的手背一直攀到了他的小臂去的,充满了让人安心的力量。陈深奔上楼去,微微喘着气扶住了墙壁,然后依着门滑坐下去。

程霆没有开门,陈深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不开门。他们两个人靠着薄薄的门板,背对着背,默然无语,一直坐到了半夜。陈深起身回去的时候脚下有些摇晃,他想起李小男那一头黑发,有些恍惚的泪被咽进了喉咙里。走到楼下再抬头,程霆也已站在了窗口,他手中的烛台摇了两下,陈深觉得大概是再见的意思。

陈深看了看,快步离开了。

人间有太多的无奈,看透了,也就不想了。陈深爱的人,陈深永远都不往心上和脑子里放。

怕疼。

程霆——要留清白在人间

 
 程霆很难理解为什么陈深那么在乎自己姓什么。他在这件事情上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查证的方式和脚步,让程霆心惊。他刻意忘记的归属,似乎总是差一点就要被陈深揪出来。

可是没有。

陈深所做的一切,程霆都是知道的。他先陈深一步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好,有时候看着陈深折腾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只是他折腾归折腾,要做的事,总是让程霆欣慰,他总能做好。

李小男牺牲的消息程霆回到上海之后才知道,苏三省魂不守舍的模样让程霆生疑,盘问了两句,他便全部都说了。

程霆静默。他先想到李小男的笑容,然后想到了陈深。无疑陈深会撑下去,他一定会毫无破绽,可是程霆感觉到心疼。说白了,他们干这样的事,谁没想过死呢。死是极容易的一件事了。

难的永远是活。

程霆约见陈深的意图苏三省不知看没看出来,陈深看出来了。他果然来了教堂附近的居所,并未去老宅。程霆用了很多的力气想要告诉陈深很多道理,可是他心里隐约觉得陈深是知道的,便也没有说什么。他没有开门,靠着门滑坐下去,隔着门板和陈深亲密地靠在一起,想要温暖他。

不能开门。

开了门他会把正在心痛如刀割的陈深撕碎吃下去。

吃在肚子里才能安心。但是不能,不可以。他们都需要冷静,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的肩上有千斤重担,撂不下。

程霆目送着陈深离开,回身就熄了灯,然后坐在桌前。他再一次想起了李小男,想起他们第一次在陈深住的那个弄堂口见面,她红着眼睛伸过手来。

人间不过四月,芳菲已然凋零。

程霆深深叹息。

第二天程霆去参加老爷子办的酒会,所有的人看着他都有些不可思议。他身上换了黑色的礼服,外面罩着深灰色的大衣,手臂间挽着的是徐碧城,举杯之间优雅得体谈笑风生,偏偏头发向后梳过去。是时下流行的发式,却被零零星星染成了白色。

这位留洋归来的公子哥,当真是出格。西洋人的东西,他比西洋人还玩得转。

众人只能看,陈深也在看。

他昨天还在想李小男,想到小男这样的美人,才不能在这料峭春寒里白了头,孤孤单单的到老,今日就看见了白着头的程霆。他虽白着头,可是这个世界好像都是围着他的,他似乎在苍老,可是偏偏生机勃勃。

陈深昨日咽下去的泪似乎又要出来了。他转头就走,转过墙角走了没几步,和程霆撞个满怀。程霆手中的格瓦斯翻着甜苦的气泡,浇在了陈深的外套上。程霆皱着眉把杯子交给神色复杂的徐碧城,给陈深擦了擦。陈深躲着他,不愿意看他的脸。程霆感觉到了,他轻轻叹口气,然后很迅速地捧着陈深的脑袋喊他:瞧,你怎么了?你看我一眼。

匆匆一眼。陈深拼命眨着眼,没忍住抬手碰了碰程霆的头发。

他们分开的时候,陈深对着徐碧城点了点头,然后便擦着程霆的肩膀走了。他紧紧捏着程霆刚才刻意打翻了格瓦斯,然后假装擦衣服时塞到他口袋里的那封信,站到了黄浦江边,吹了半天冷风,才抽了出来看。上面写了几个字,也不算多:

此生须臾,小男永生。人间太短,先享白头。

人间太苦,人间太美。有很多的人和事都在尘世,飘荡,飘荡。既然我们都时刻准备着死,那么我总要把我有限的人间全部送给你。你先看看,我白了头是什么模样。
 陈深红着眼看了一遍又一遍。当他撕碎这封信扔向滔滔江水中时,程霆已经在飞往重庆的飞机上紧闭着双眼睡着了。他为陈深染白的发已经洗干净了,漆黑柔亮,被云层的光芒一照,更显得充满了活力。

他前往山城,将陈深留在上海。

他们都会死,他们都会爱。

爱太难,死不难。

清清白白的爱,清清白白的情,全部都留在这人间了。

他和黄浦江边准备继续战斗的陈深都知道,这正是芳菲四月尽,桃花始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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