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酒-W

晕浪 【番外之 秘密】

峰峰唱了《月半小夜曲》，什么都不say了，duang！

我就当我是被翻牌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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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卷进风暴里，任暖风吹。怎抵抗像晕浪的跌荡，跟你热情没遮挡。”

 

每个人都有秘密，项允超当然也有。他的秘密基本上都和陈霆有关——或者说和他的少年时期有关。

如果你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你一定不能理解这种奇怪的秘密。

其实就算是喜欢过，也不一定理解，因为就连项允超自己，也不太理解。他念书的时候人缘一直不怎么好，因为他自己不愿意交朋友。他总是冷着一张脸，尽管他冷着脸的时候，依然很好看。

他特立独行从来不给其他人面子，说话甚至有些刻薄，所以自然有人记恨上。记恨上又怎么样呢？充其量找到他，然后挨顿刀子罢了。

项允超对自己的少年时期充满了厌恶和唾弃之感，唯一让他对少年时期恋恋不忘难以释怀难以止休的，只有陈霆。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和陈霆在一起，陈霆转学插班的时候，项允超逃课正好路过陈霆的班级。陈霆低着头站在讲台上，老师让他自我介绍，他就说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顿了顿，又说：我喜欢画画。

喜欢画画的陈霆。

项允超仔仔细细看了看抬起头往下走的陈霆的模样。

真好看。

那个时候17岁，看见喜欢的人了，怎么办呢？项允超只知道傻傻地跟着他，看着他，然后骑着自己的单车在一片车灯组成的洪流之间穿梭过去，风扬起他衣衫的衣角，他心底全是狂热的爱恋。

夜风也没有办法吹熄他心中燃烧的火焰。

他渐渐发现陈霆并不像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温和。那个站在讲台上介绍了自己的陈霆是装出来的。

陈霆低调而沉默，甚至有些阴森，他独来独往，从来不与任何人扯上关系。项允超觉得自己发现了陈霆的秘密，他很兴奋。

他觉得真正的陈霆应该是自己看到的这个样子，而不是别人看到的样子。

比如他看见陈霆赛车的那一回。

你不找麻烦，麻烦永远会找上门。那天陈霆放学并没有去魔方大厦，而是去了一个地下赛车场。

项允超跟着他，看着他走进去。他抬高双手，有人熟门熟路摸了摸他的腰腹和胳膊，然后再检查一下腿部，就放他进去了。

陈霆迈着步子进去，项允超跟上。两个人拦住他：“你做什么？”

“我男朋友。”项允超冷静地回答，然后指了指陈霆的背影。

门口的两个人对视一眼，饶有兴趣地笑了：“你说陈霆是你男朋友？”

“不信就去问问咯。”项允超依然很冷静，他甚至笑了一个。

不管信与不信，门口的两个人还是把项允超放进去了。他们看着项允超的身影，然后又对视了一眼。

“没听说陈霆有个男朋友啊。”

“谁知道呢，反正今天就是搞死他，刚才那个小孩，说不定就是想混进去。”

他们略略分析了一回，心安理得又站在了门口。

地下赛车场人声鼎沸，有男有女，他们欢呼着看赛道上一辆一辆的赛车飞过，尖叫声响个不住，项允超找了半天也没看见陈霆，他费力地把自己安置在了一个高台上。

有女生瞧他好看，便来搭话，问他：“小帅哥，你一个人来？”

项允超想了想，回答她：“我和朋友。”

女生随手把长长的卷发撩起来扎成马尾，看着他笑：“你瞧着面生。”

项允超眨了眨眼睛，问她：“这里是做什么的？”

女生有些惊奇，打量了他一下，然后回答：“赌黑车，你朋友带你来，都不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做什么的？”

赌黑车。

项允超皱了皱眉头，陈霆来赌黑车？

陈霆虽然在打工，可是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用钱的地方，怎么会想到来这种地方？

项允超还没想明白，另一边的欢呼声就大了起来，观众自发做起了人浪，有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来，说今晚有特邀的嘉宾叫做William，一束追光“啪”地打到赛道上，项允超立刻就瞧见了陈霆。

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比所有人都好看。项允超不由自主站了起来，看着陈霆一言不发把自己的手套戴上。项允超分开人群往前挤，他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不顾有人对着他骂几句难听的话，一直挤到了护栏前面。

他想喊一声，想让陈霆看见他，可是不行。

他之于陈霆，还不过是个陌生人，是个连照面都不曾打过的陌生人，他有什么资格喊呢？

William？难道这是陈霆在外面用的名字？

这也变成了项允超心底小小的秘密，即使后来他和陈霆在一起了，他们一起经历过了很多很多事，他也把这个当做自己的秘密藏在心里。

这个世上，只有他知道陈霆在陌生人面前叫自己William。

项允超用一种自欺欺人的态度面对当时的自己。陈霆也许叫William，也许不叫，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关系呢？可这却实实在在取悦了项允超。

他少年的时候，以自我和陈霆为中心，兜了很大一个圈子逗自己开心，可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他也确实很开心。

那一天陈霆赌黑车，有人在比赛开始之前将他的右手用胶带牢牢捆在方向盘上，在场的人看得一片唏嘘，接着便是尖叫和口哨声，项允超懵了，这样根本没法打方向盘。他问身边的人：这样怎么开车？

身边的人回答他：看技术，死亡胶布嘛，没想到这个William挺有种。

坐在车里的陈霆，项允超看不到。他只能看到陈霆那辆蓝色的赛车一直在微微地颤抖，低低咆哮出轰鸣的马达声。

追魂夺命的24圈，项允超捏了一把冷汗仔细看，然后发现有两辆赛车一直在高速之中向陈霆的赛车靠近，甚至会小幅度地撞击他的赛车，一串闪亮的火花窜出来，观众席上就是惊天动地的一阵呼哨。

项允超数到第21圈的时候，忽然人群大乱，有人惊呼：条子来了，条子！

人群瞬间乱成了一团，往不同的出口跑。只有项允超没动，他看着陈霆一直处于平稳状态的赛车忽然一拐，在弯道处成功地漂移，然后摆尾撞上了身旁的一辆银色赛车。

银色赛车车轮摩擦地面翻出巨大尖利的响声，抵不住弯道的离心力和撞击，飞了出去，“咣”地一声砸在护栏上，四轮朝天冒起了白烟。

项允超冷眼瞧了瞧，再去看陈霆的车。陈霆的车顺着方才撞击的惯性追了一圈，跑到了22，再一次把一辆黄色的赛车撞了出去。警笛声响彻了地下赛车场，赌黑车本来就是犯法的。陈霆的赛车轰鸣着撞断了防护栏，迅速开出去。

项允超跳起来，跟着他车的方向往外追。

他没跑出去，他被警察拦住了。

后来还是项生去警察局把项允超保了出来，带回家之后，少不得一顿骂。可是项允超一点都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他只记得那辆蓝色的赛车撞断护栏开出去了，不知道开没开走？开去哪了？有没有被警察抓到？

他想了很多，第二天再去上学，特意转到陈霆的班级门口，从后门往里看。陈霆坐在座位上，低头看书。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看得极认真。

项允超居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个认真看书的人，真的是昨天晚上戾气满满，在地下赛车场连撞两车的陈霆？

不知道。

但项允超又多了一个秘密，只有他知道这个认真的陈霆是昨天的陈霆。

他喜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项允超内心里又缓慢地腾升起了小小的喜悦，他靠着教室的后门坐下去，能听到有人在里面读书。

里面的人在念：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项允超也许不曾受过太多的中国传统文化的润泽，但这句话简直让项允超记忆犹新，至死不忘。

小时候的事情太多了，也太少了。多到他什么都忘记了，少到只记住了一个陈霆。

项允超的少年时期是枯燥而乏味的，可是因为一场爱恋居然缤纷出了缱绻的蝶，一点一点让他明媚起来，动人起来。

所以陈霆发现项允超跟着他之后开始，也缓慢地温和起来了。

他心中本来充满了憔悴和怨憎，他痛恨命运，唾弃命运，也鄙视命运；可是他遇到项允超之后就开始有点相信命运了。

他小心翼翼，看着这个少年追随着他，一天又一天，一点又一点；他知道这个人坐过他的椅子，还曾今在一个午后睡着在他座位上，斑驳的光影一点一点绕着他，吻着他，像是一个遥远的梦出现了陈霆的世界。

陈霆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软软的发。

不敢想，不敢想象这个人会有一天躺在自己的怀里，会用亮亮的眼眸望着自己，会把他柔软的嘴唇送到自己唇边来。

这令陈霆喜悦。

直到后来他拥着项允超在日出之后的甲板上舞了一曲，他才知道，他可以平静放心地去爱，因为这个人，真的一直就在他身边，一直爱着他。

被爱的感觉真好。

就像一束纯洁的满天星，只为了你的垂怜而绽放了。

他的小超为他绽放。

美不胜收。

但那个时候还是怕，怕自己带给他的只有无奈和伤害，所以会假装看不见，会有意无意地疏离。

直到他把他拦在魔方大厦下面。

他问：你看我怎么样，我们要不要试试？

他鼓着脸颊，暖暖的夕阳照着他。

一切再难回头，再难止休。他这一生一次的爱，再难收藏，终于送了出去，覆水难收。

后悔吗？

从未。

陈霆比项允超更坚决。就算他之后被卷进了风暴之中，他也知道，风平浪静之后，有一束明亮的星光在照耀他。

项允超有秘密。这些秘密几乎都和陈霆有关，他以为陈霆不知道。

可是陈霆知道。

陈霆开着赛车撞开护栏冲出去的时候，他看见了趴在护栏旁边的项允超。他几乎立刻就要把车开回去了，可是他没有。

他的身份不能让项允超知道。如果再T城闹事被父亲知道，他可能很快就会回到香港。他只不过是和几个一直看不惯他不断找茬的人赌一场，赢了就让他们永远消失，输了任凭处置而已。

他在这里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如果被警察抓到，他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可以保他出来。

项允超一定会帮他，所以一定会连累他。

陈霆深深看看那个盯着自己方向的人，狠下心，再一次把方向盘打到了底。

他看着项允超被警察带出来，上了警车。

匿名电话打到项家，项生立刻保了项允超出来。项生和警察交涉的时候，项允超站在警察局门口仰着头看天，昏黄的灯光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

陈霆远远看着，蹲下身子，把自己的手摁在地上。

他的指尖仿佛触凭空触碰到了项允超影子的温度，炽烈而热情，烫红了他的眼睛，也烫伤了他的情爱。

这个他悄悄跟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少年，重新占据了他的生命。他知道会出事，他知道只要再向他靠近，他就会无法自拔。

可是他转身逃的时候，这个人跟上来了。

像一朵蒲公英，轻轻柔柔地飞到他的手心。

他认真地在课堂上翻阅一本《饮冰室主人集》，然后在嘈杂的读书声中念：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陈霆知道自己的前途是一片晦暗一片茫茫，可他是念给教室门外的项允超听的。

小超，你前途似海，我们来日方长。

陈霆的秘密也悄悄藏在了他的心底。他知道这个秘密要藏很久，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秘密是于自己而言最短的魔法。

这个世上最短的魔法，只有三个字。

项允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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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2010年因为《恰同学少年》，我买了一本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今天再翻，依旧感动不已。今天刷微博，好像也看见了，不知道是哪看见的了，感谢这八个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