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酒-W

半生心思,一壺江山

晕浪【二十三】

“不爱热闹,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就我们两个人。绑住的两个人,互不相让还是相爱,分享一生。” 

 

陈霆觉得自己很好笑。

其实也不是自己很好笑,而是项允超实在很好笑。他真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陈霆一开就知道,项允超不是躲在他翅膀下面的幼鸟,他是一只不动声色的鹰隼。陈霆什么都不担心,他只担心现在这个端着酒杯子看着他的项允超。

担心他的身体,担心他的病。

可是就是这个有病的人,把项生折磨疯了。

他现在在兼并项氏公司的庆功宴上——可笑吗?项家的儿子兼并了自己父亲的公司——端着酒杯子对着自己笑。他粉色的唇搁在透明的玻璃杯子边缘,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杯子沿儿,杯子里面的杜松子酒看着就像一杯透明的白水,可是陈霆仿佛能顺着项允超的唇闻到动人的醇香了。

陈霆看着看着,觉得实在想笑,他只好端起杯子遥遥一举,璀璨的灯光打亮他的杯子,他对着项允超摇了摇头,自己慢慢转身走了出去。

他走到阳台上,夜风吹着他的头发,把他的神智也吹清醒了几分。

T城的夜,和几年前一样,居然一点都没变,可是他们都变了。项允超变了,自己也变了。

变成什么样了呢?项允超变成了现在在大厅里面、觥筹交错之间就能掌控T城半边经济命脉的商业精英,尽管他梳上去的刘海只是让他看着像一个长大的孩子。他还病了。

唯一没变的……

陈霆还没想出来,就感觉有人靠到自己身边来了。

是柯柯。柯柯也端着酒杯子,穿着一套黑色的小西装。白衬衫的袖口镂着细小的花纹,领口翻出来,领带扯开了,他垂头丧气地靠了过来。

柯柯才19岁,他还没有过生日。

陈霆偏头看着他,然后把手里的杯子伸过去,撞了撞柯柯的杯子,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声,陈霆问:“喝多了?”

“没有,”柯柯趴在栏杆上,把滚烫的脸颊贴到栏杆上去,低声嘟囔起来。“我就是想爸爸了。二叔虽然对不起他,可是他一直记挂着二叔。这一次……爸爸指不定要怎么伤心了。”

陈霆低低叹口气,伸出手摸了摸柯柯的头发。

“爸爸比我们想的坚强,”陈霆说,“你以为爸爸是心慈手软的人吗?”

“当然不是。”柯柯很迅速地回答他,然后把酒杯子里的酒喝光了。他的手腕软软垂在栏杆上,脸颊重新埋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发出了有些难过痛苦的呻吟。“大哥。”他说,可是他也就是喊了一声大哥,然后他就什么也都不说了。

陈霆答应一声,看着柯柯醉眼迷蒙地靠在栏杆上。

柳三进来的时候,柯柯已经醉到头了。柳三把柯柯拖到藤条椅子上坐好,有点生气地问陈霆:“你就不能扶他一把?”

陈霆笑了笑。

“我不能扶,”陈霆说着话,目光转到大厅里面去了,“这样对谁都好。柯柯还小,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柳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吓了一跳。

项允超就站在阳台外面不远的地方,他面容阴沉却又似笑非笑,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向这里看了多久。

他甚至没有瞧柳三一眼,他的目光是直接奔着陈霆去的。

柳三觉得陈霆大概能被他的目光烧出个窟窿来。陈霆把头转回来,摇了摇手里的杯子,对柳三道:“是不是我不伸手比较好?”

确实。

柳三也不敢再往大厅里面看了,他把精神勉强集中起来,问陈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忽然回来了,而且项允超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陈霆也开始咬酒杯子的杯子沿。他的牙齿白而坚固,轻轻磕在杯子沿上,就像同样质地的玻璃杯子敲上去,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他和柯柯碰杯子的时候一样。

“你一定记得徐路。”陈霆对柳三说。

“徐路……”柳三略略思考一下,想起来了,“他是项允超的助理。”

“没错,”陈霆说,“是个不错的助理。”

柳三懵了,他有些找不着北:“关这个徐路什么事?”

“小超有段时间去找你做催眠,”陈霆看着远处的霓虹,声音低低的,“他在那段时间很忙,而且很容易生气很容易发病是不是?”

柳三想起了那一次项允超在他的心理诊疗室毫无预兆地吐了进嘴的牛奶,然后情绪激动地找陈霆的事情。他用手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起来,看着可怜极了。“是啊,早出晚归,我让他别来了,他还不同意。”

“他那段时间在走账,”陈霆说,“他找到了很棒的操盘手和设计师,私下里发展自己的公司,并且把项式集团贪污的帐全部记了一笔。徐路帮他把所有的资金链吸收,偷偷撤回了一笔巨大的资金。”

“不可能啊,”柳三觉得不可思议,“项式集团怎么可能会有黑账,而且还被项允超抓住?”他想了想,觉得更不可思议了,“况且项允超怎么可能会有钱拿去投资项式,自己的公司?他爸都不会查查资金来源的吗?”

陈霆笑了。“项允超太聪明了,”他说,“你以为项家很干净吗?那你一定忘记了区先生。我甚至怀疑项家沾了毒,可是我没有证据。”陈霆看着柳三一字一顿道:“所以现在,这只是个猜测。”

柳三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那就是说,项家的漏洞和走势,项允超一直是知道的。”

陈霆点头。

他再一次把目光投到远处苍茫的夜色里去,连高楼大厦都遮不住他的目光,他仿佛能穿透那些高楼和灯光,看到天边去了。

“你不高兴?”柳三和他一起向远处看,他们静静站了半晌,柳三问他。

“不高兴。”陈霆说,“我不喜欢小超在这种环境里勾心斗角。他真是有本事,”陈霆慢慢道,“如果项家沾了毒,小超已经把它洗白了。”

柳三也有些震惊:“他究竟哪里来的时间?”

陈霆笑笑:“所以我说徐路是个好助理。”

柳三只能回头再看看大厅,然后问陈霆:“你真的没有必要不高兴。”

陈霆用手里的杯子去敲栏杆,敲出一种奇妙的韵律来,就像当初在意大利的时候,他和项允超在一起,他心情愉悦极了,他的手指在围栏上敲出悦耳的节奏,一点一滴汇集起来掉进项允超的耳朵。

“我真的不喜欢,”陈霆说,“不喜欢,而且兴奋。”他的手忽然顿了一下,然后直起了身子。

柳三嗤笑一声:“你真是有够奇怪,你呢?你在香港和尤亚的事情,项允超不知道吗,他不会在意吗?你哪里是勾心斗角,你是每天算计别人的命呢。”

陈霆去看自己的手。

“我是我,他是他。”陈霆说,“我和他不一样,我要怎样,他完全不必在意。”

柳三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他说,“项允超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比项生,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的。

陈霆比任何人都清楚项允超。

可是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是喜欢这样的项允超。你就发光好了。陈霆这么想着,莫名其妙的兴奋从心底攀升出来。项允超天生就是个发光体,这是他该得的,这是他本来就该拥有的。

好了,问题又回到了起点。

陈霆什么都不担心,他就是担心项允超的身体。

那一天项允超给徐路打了电话,缠着他一起回了T城。项允超躺下来,枕着陈霆的腿,闭着眼睛。陈霆一只手抓着他,一只手放在他的头顶,给他制造不在飞机上的错觉。

他把自己埋在陈霆怀里,强迫自己睡过去,不去思考那万里高空带给自己的恐惧。陈霆托着我呢。他这么想着,觉得自己的心跳剧烈地收缩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他。

项允超也觉得自己病了。

他对着憔悴的项生笑出来的时候,王雪寒打算过来扇他巴掌。陈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后皱了皱眉。

“忘恩负义的小杂种!”王雪寒骂。

“所以呢。”项允超脸上的笑容未减半分,他嚣张地站在客厅里,手里端着的苦荞已经冷了,他忍住没有把那杯苦荞泼到王雪寒脸上去。他只是说:“你猜猜,我忍了你们多少年?”

没有答案。

没有人想知道自己被别人恨了多少年。

陈霆一直想不通项允超为什么要特地再回一趟项家,他不是那种一有点成绩就急吼吼地要展示的人。他安安静静,像一株会呼吸的植物。

他讨厌宣传和张狂——除了面对陈霆。

他面对陈霆的时候,一直都是宣告的姿态,张狂的姿态。

 

站在阳台的陈霆觉得有些冷了。他想不通,便也不去使劲儿想了。他看看发呆的柳三,把西装脱下来,盖在了睡着的柯柯身上。

“带柯柯回去吧,”陈霆喊柳三,“别让他感冒了。他一感冒就是缠缠绕绕的,几个星期都好不了。”

柳三烦躁地挥挥手,示意他走开。

陈霆耸耸肩,走出去了。大厅里还是有很多客人,陈霆转了两圈,没有看到项允超,他只好再端起一杯杜松子酒,想象这是项允超咬过的杯子沿,把酒喝下去。

他忽然想抽烟,Salem绿薄荷。陈霆不常抽烟,也没有烟瘾,他很少想抽烟。除了想事情的时候。

现在有什么好想的呢?

他不知道,他随意走到楼梯上去,把喧嚣的大厅留在远处。

他把烟夹在指尖,还没有点燃。他在昏暗的走廊里慢慢地走着,他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出来吧。”他无奈地揉了揉鼻梁,笑了。

有人缓缓从身后抱住了他,悄无声息。

陈霆顺势摁住他的手,略略回头,低声问他:“小超怎么了。”

项允超不说话。他只是把脸贴在陈霆的背上。陈霆觉得他很难得地这么乖。可是这个难得只难得了几秒钟。项允超忽然发狠一般拽住了他的衣领把他狠狠撞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陈霆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脸应该是红的,他的呼吸之间真的有杜松子酒的醇香,一丝一缕全部兜转几圈,悠悠地绕道陈霆的肺里面去了。

陈霆被他一撞,狠狠磕了一下,他发出一声闷哼,然后低低笑了,他很随意地被项允超揪着衣领,靠在墙上。

项允超在朦胧的灯光下面好看极了,对极了陈霆的胃口。

他听见项允超问他:“你冷不冷?”

“不冷。”陈霆回答他。

“我看你也不冷。”项允超说,他松开陈霆的衣领,然后替他整了整,冰凉的指尖擦过陈霆的脖颈,贴心地划过他的动脉。他仿佛想要站直身子,可是他又靠了过来,他漆黑的眼眸盯着陈霆,明明翘着嘴角可是一点笑意都没有,“衣服脱给谁了?”他问。

陈霆看着他的眼睛,说:“柯柯。”

“柯柯,”项允超点了点头,“又是柯柯。”

陈霆只能不语。现在说什么都像是一个被妻子抓了包,检查他衣服上香水的先生。

巧了。项允超用一种怪怪的口气问他:“陈先生,你说一说,你是喜欢我,还是只要是我这样的,你就都喜欢?”

他终于有机会当着陈霆的面问出来了。

这简直是陪伴他的青少年时期,一直纠缠他到了如今的终极问题。

你喜欢我,还是只要是我这样的,你就都喜欢?

不能说“只有你”。这是项允超以前说过的。如果再这么说,会显得很没有诚意。

陈霆想了想,眨了眨眼睛。

想不到别的。只有你,只有你。

他这么想着,伸出手拦住了项允超的腰。项允超依旧盯着他,眼眸忽忽闪闪,他好像要睡觉了。

“小超最乖了。”陈霆低声说。他的嗓音低沉而美妙,有着安抚人心的神奇力量。项允超忽然有了精神,他又拽住了陈霆的衣领,把他拽进了自己的卧室——他临时找了一间房子做自己的卧室。

亮亮的灯“啪”地一声开了,项允超在灯光下面,灯刺得他们都眯了一下眼睛,然后陈霆看见项允超盯着自己在笑。

真是喜欢他对着自己笑。

“你以后,”项允超一字一句说,“不要再脱衣服给别人。”他伸出自己的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去解自己的西装扣子,就一颗而已,那颗扣子欢快地挣脱束缚,开了。

“要是我没了衣服,我冷的时候,你从哪里再找一件给我?”他一边说,一边缓慢地脱掉了自己的西装,随手扔在了床上。他开始解自己衬衫的扣子。从顶端的扣子开始解。

陈霆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要回一趟项家了。

他要找东西。

他要找的就是他身上的这一件衬衫,蓝色的,在意大利的时候,曾经被他藏起来的,陈霆的衬衫。

那件衬衫本来挂在项允超的衣柜里,现在穿在项允超身上。

项允超看着陈霆的神情,满意地笑了。他只解开了两颗扣子,然后停了手。“陈先生,”他的手安安分分放下了,他看着陈霆问他,“还记不记得这件衣服?”当然记得,陈霆当时找这件衣服找了很久。

他没有想到是项允超把它收起来了。

现在还穿在项允超的身上。他眯起眼睛去看项允超,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好看。陈霆随意下了个结论,不说话,看着他笑了。

他的目光落着项允超身上,让项允超觉得皮肤都要滚烫起来了。就好像是这件衬衫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就是陈霆的味道,他的体温好像依然在这件衬衫上,缓慢而熨帖地环抱着自己的身体。

酒精也要随着这烫人的温度挥发出来了。

项允超撇过头,又把扣子扣上了。他弯腰把自己的西装拎起来,搭在胳膊上,要往屋外走。

陈霆拦住了他。

“你把我关在一间屋子里对着我解你的扣子,”陈霆说,“你现在还想走到哪里去?”

“这不怪我,”项允超冷静地看着他,“你也对着别人解扣子了。”他说着话,居然从方才的羞赧中跳脱出来了,“我比你好多了,起码我是对着你解的扣子。”

真记仇。陈霆在心里慨叹一声。

“你最讨厌什么?”陈霆忽然问。

“讨厌张扬和宣传。”项允超老老实实回答。“讨厌自己做了点什么事,就恨不得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那简直,没趣极了。”

“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什么?”陈霆再问。

“你讨厌……”项允超忽然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陈霆满意地笑了:“想起来了?”他问。

项允超最喜欢勾陈霆的火。他那个时候总是想办法把陈霆的火勾起来,然后哈哈大笑着跑远一点,再远一点。可惜结果总是不如人意,陈霆咬着牙拽住他,警告他:“我实在是讨厌极了这个样子,你以后不准这样!”

项允超点头,再点头。

笑容藏都藏不住。然后呢?然后陈霆就会吻他。吻他的眼睛。

时光总是走得太快,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忘记呢?项允超忽然一下子掉到梦靥一般的回忆里去了,他转身走了两步,然后把胳膊上的衣服扔到了地上。

陈霆蹲下身子看他。

项允超忽然跳了起来,他的笑又出现了。

“陈霆!”他说,“我不管,你以后再脱你的衣服,再对着别人解你的扣子,我就让你好看!”他一边说,一边急切地去重新解自己的扣子了。陈霆抓住他的手,让他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衬衫上。

项允超会意,去解陈霆的扣子。

“我知道了。”陈霆说着话,去搂项允超的腰,把他的衣服从里面抽出来,手掌迅速抚上他温暖的肌肤。

项允超忽然喘息了一声。“阿霆,阿霆,”他说,“你说真的,你不要再对着别人笑了,我不喜欢!”

“我知道了。”陈霆说。

他们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跌倒在床上,项允超忽然用胳膊挡住眼睛笑起来:“灯,关灯。”他说。

陈霆也笑了,他急促地呼吸着,安抚项允超:“马上就关。”

灯灭了。陈霆和项允超重新拥抱在一起。陈霆感受着项允超的温度,感觉到他光滑修长的腿勾住了自己的腰。

“下面的客人怎么办?”陈霆问。

“让他们去死。”项允超说。他的气息真的变成了甘甜的杜松子酒,让陈霆深深地沉醉了。他在用力的时候听到项允超难耐地哭喘一声,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要是再不领证儿……我……我就找别人去。”

陈霆再一次深深地进入他,听到项允超“呜”了一声,然后他也喘息着,低声道:“你敢。”

项允超想说什么我不敢。

可是他没有说。他支起身子,吻住了陈霆的嘴。

我不能再生病了。项允超想。

 

从来没有人能让陈霆如此安心而惆怅。陈霆替项允超打发了客人,然后回到卧室,躺在了他身边。

项允超感应一般靠过来,缩在了他怀里。他的睫毛沉重地压着他的眼皮,他醒不过来,也在甜美的梦里沉睡着,不愿醒来。

陈霆拥着他,想起了星光甲板。我什么时候再和你去那里呢?陈霆这么想着,吻了吻怀里的项允超。黑暗里只有静静的呼吸,陈霆也不知道那个吻,落着了项允超的头顶,还是嘴唇。

盖在柯柯身上的西装被他拿回来了,他把西装搭在沙发上,正好落在从项允超身上脱下来的蓝色衬衫上。

 

你要开心一点。陈霆再一次想到了这个问题。这世上,有什么过不去呢,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呢。

香港,香港。

陈霆在黑暗里闭上眼睛,他只需要摆平香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还有……小超的病 ,他到底好不好,谁都不知道。他不愿意去医院,现在除了自己,他谁都不喜欢,谁都不靠近。尤其是柳三和柯柯。

项允超讨厌他们。

陈霆知道为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他怀里的是他的宝贝,可以为他放弃任何原则,放弃任何利益的宝贝。

没有人能懂,没有人愿意懂。

陈霆觉得孤独,幸好他还有怀里的项允超。他恐怕,和自己一样孤独。他们两个在这个奇妙的星球之上结伴穿行。

就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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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我不会写*但是这两个宝贝确实是要比那两个宝贝容易点,大家将就啊乖。pps.开始喜欢柯柯了是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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