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酒-W
心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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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哥哥，伟霆觉得自己以前实在很不尽职尽责。尤其是在和伊森聊过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那天晚上他挂掉了电话，然后便失眠了。
失眠是很少有的事，他的睡眠质量极高，并且在很多时候，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占据着他的心，甚至达到让他失眠的地步。伊森曾经因为这件事情还很好奇地问过他：William，为什么感觉你是一个什么都不往心里去的人？
伟霆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没什么好往心里去，就和伊森开玩笑说，因为我洒脱。
说罢大家笑一下也就过去了，可是这个夜晚他居然失眠了。
伟霆怕再一次打扰伊森休息，便也没有开灯，他靠着床默默坐了一会儿，然后摁亮了手机。他翻了翻自己的记事本，查看了一下近几天的行程，然后算了算时间，接着翻了翻自己的通讯录。
他慢慢地往下滑，然后看到了方林申的名字。
方林申。
伟霆忽然有了精神。他悄声跳下床，穿上鞋子跑到阳台去，轻轻关上阳台的门，还拉上了窗帘，这才开了窗户去给方林申打电话。
方林申接到他的电话时很惊讶。
“伟霆？”他问，“你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真是大惊喜。我还寻思你是不是要被帝国主义资本主义的情调腐蚀了，忘记了回国的路和祖国的人，我这每天都好想你的！”
伟霆听了好笑，他问：“是吗，那不见你和我主动联系一下，我看你是真的想我。”
方林申一下子就被他噎住了，什么都不干对着手机笑了半天。伟霆等他笑完，便问他：“最近好吗，爷爷怎么样？”
方林申一下子严肃了起来：“我就是个老样子，挺好的，倒是老爷子身体不太好，最近总是咳嗽。我怕他那肺啊，不让抽烟他还非要抽，谁说都不管用。前两天还住院，我在医院守了几天，我爸都回来了。不过幸好没什么大事，最近且养着呢，真是个老宝贝，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伟霆和方林申的爷爷关系也很好，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大半辈子，性格刚毅，欣赏干脆利落的人，和伟霆很投缘。一方面觉得他明快活泼，对待朋友真诚友善，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在某些事上很能压住场，不像方林申那样咋咋呼呼的。每次伟霆在爷爷面前都会变成“别人家的孩子”，方林申无可奈何，最后只能点头称是，讨老爷子欢心，说，是，是是是。我一定向陈同学好好学习，不辜负您老的期望。
是以伟霆听了这个消息一时之间也有些牵挂，便对方林申说：“替我向老爷子问好，等我回来就来看他。”
方林申答应一声，这才回到了正题。“说真的，”他说着好像从一个较为嘈杂的环境换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伟霆笑起来，说：“你鬼点子多，我还真的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方林申警觉：“什么忙？再去抓杨念，给你弟送蛋糕？”
伟霆骂他：“出息。我是让你帮我刺探一下军情，看看我弟喜欢什么。”
方林申大呼：“你弟喜欢什么你让我去探听？我不去！你们家那个宝贝，连我的牧马人都看不上，我去找他他都躲着我走，我怎么探听他的喜好！”伟霆听了觉得好玩：“那就不是我的事了。”他说着把电话从这个手换到另一只手，看着屋外沉沉的夜色和闪亮的星子，觉得夜风吹得有点凉。“他要十五岁了，其实我觉得十五岁和十八岁一样，都是一件大事。十五，十八，二十五。这三个坎一但迈过去，人生就会出下完全不同的境遇。我一定要准备点特别一些的东西，可是没有经验。”
方林申一下子来了精神：“我以前和很多小妞送过礼物，你要听听送什么吗。”
伟霆笑了笑，说：“算了吧，你送什么我闭着眼都知道。”他顿了顿，再次嘱咐方林申：“上点儿心，Evan是不一样的。他不是你泡过的那些妞，他是我的弟弟。”
方林申听他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一下子也跟着严肃起来了。“好的，”他说，“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办妥了。”
伟霆很干脆地挂了电话，留着方林申在另一边为难地坐了下来。
一起飙车的伙伴围过来问：“怎么了？”
方林申坐了一会儿把护膝解下来，说：“我换套衣服，去见个祖宗。”晚上他就踌躇满志地给伟霆打了电话，伟霆正在赶去上课的路上，听完他说的话有点惊讶：“Evan只想要一条手链吗？或者一对耳钉？”
方林申信誓旦旦：“错不了，他肯定会开心的。”
伟霆看了看时间，又觉得今天的课不能翘，跑了两步才说：“行，我知道了。”
伟霆完全没有想到方林申是用这种方法去刺探军情的，他卡着时间把他备忘录上的事情提前完成，绞尽脑汁地准备礼物，最后临近五月就天天跑导师办公室请假。
说是请假，可该完成的任务还是要完成，天天熬夜，对着稿件和策划书改来改去，很多时候都觉得困，可最后还是按时完成了。导师拿着U盘一脸的不可思议，最后摆了摆手放人了。
伟霆收行李的时候把易峰落下的那条长裤也收进了行李箱，很匆忙地定了机票，总算是赶在四号回国了。下飞机之后天色微微暗了起来，想了想便没有找秦安，直接找了方林申过来接他。方林申出现在机场的时候看着他一脸惊讶：“你怎么看着这么憔悴啊，满眼的红血丝？”
“没睡好，”伟霆说着上车，“最近有点忙。坐飞机又累，吃不下东西。”
“啧啧，”方林申感叹两声，开车就走，“厉害了。”
伟霆不管他在说什么，靠在副驾上养精神。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Evan呢？你不是说他最近总和一些不太好的人混在一起？”
方林申听他提起这件事，立刻就怂了。不敢惹，马上就打电话开始找人，最后通过一个朋友得知易峰和同学正在KTV过生日。
伟霆本来还好，可是过了一会儿开始方林申便感觉到了越来越低的气压。他明显感觉到了伟霆的心情很不好，而且这种情绪还在逐渐恶化。
方林申不敢也不想揣度他的心思，只好把油门踩到底，一路飙到了目的地。
伟霆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易峰，竟然只想叹气。
他一路上都觉得自己要气得眼睛发红了，可是没想到看到了人，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还往后退了一点点的时候，他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的弟弟十五岁了，本来今天应该是个高兴的日子。
伟霆沉默，最后也只能慢慢伸出自己的手。
他的掌心是一条手链。漂亮的克罗心，银色的珠子并不大，可是看着刚刚好，做旧复古的风格，一看就是伟霆精挑细选过的类型。他的眼光一向很好，尤其是在对待时尚方面，他能敏锐地把握时尚的风向标。
站在他面前的易峰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伟霆手心里的那条手链，一下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种复杂的情感像潮水一样向他涌过来，他觉得眼底酸涩得厉害。头发上的冷水一点一点地往下滴，滴到他的衣服上，然后印下一个深深的印记。
易峰没有去擦，他只是站在那里，似乎连讲话都不会了。
方林申站在一旁想打圆场，可是也不知道说什么。他也被伟霆吓住了。
倒是伟霆看着易峰这副模样，渐渐开始哭笑不得。“傻了？”他问，“怎么每次回来都要像要和你生一场气？你长大了，我确实也不该这么管着你。但是下次要来的话，记得找靠谱的朋友，实在不行找找你方林申哥哥，这样好歹我还会放心一点。”
易峰还是不肯说话，他慢慢抬起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伟霆见他不肯过来，只好走过去。他微微低下头去看易峰，然后呼噜了一下他的头。立刻有蓝色的染发剂粘在了他手上。伟霆看了看，说：“这个颜色不适合你，我可以找一款更适合你的颜色。”
方林申张大了嘴。他以为一场暴风雨就要降临了，可是没想到居然是雷声大雨点小，其实算起来连雷都还没打。到头来被吓了个半死的看来也只有自己。方林申站在一旁，站了半天终于问：“我们能不能找个正常一点的地方再说话？”
伟霆知道一时半会儿问不出话了，他只好轻轻拍了拍易峰的后背，然后手上用了点力气推着他上了车。
伟霆自作主张拆了车上的消毒纸巾给易峰擦脸，擦了两下忍不住问他：“你就这么用冷水浇脑袋，不怕感冒？”
易峰抬起头看着他，很小声地再说一遍。
“哥哥对不起。”他说。
“没关系，”伟霆听了用手扳住他的脑袋，认真看着他，“生日快乐，峰峰。”
生日快乐的易峰哭了。
这次哭完，十五岁之后的日子，他都不再轻易哭了。
也许哭只是小孩子的特权，他已经慢慢长大了。
伟霆在车上翻自己的行李箱，翻出一套衣服来要易峰换。易峰听话地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裹着原来的短袖使擦头发，把头发擦干。
车开到一半伟霆改了主意说要回家，方林申没办法，只好把他们送到地方。走之前方林申塞了个大红包给易峰，说祝他生日快乐，然后很快就走了。
易峰拉着伟霆的行李箱跟在他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伟霆换了衣服看时间，已经快是十点了。再看看洗完澡的易峰正靠在沙发上打盹，皱着眉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只好走过去给他盖了一件外套，然后伸着懒腰去了厨房。
厨房一看就是很久没动过火，伟霆斟酌了一下还是煮了一碗龙须面。
过生日不吃长寿面怎么行。
他把碗端到客厅，叫醒了易峰让他吃东西。
“吃完睡觉了，”伟霆说，“早点休息。”
易峰笑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开电视。伟霆坐在地毯上削芒果，易峰看了看便也蹭下来坐在地毯上，用筷子把热气腾腾的面条卷起来，送到伟霆嘴边问：“哥？”
伟霆看了看，张嘴吃下去，烫了一回，提醒易峰：“吹吹吃，烫。”易峰咬着筷子点点头，然后把体育频道的声音关成了静音。
他慢慢把一碗面吃了个底朝天，伟霆在一旁吃了一只芒果，觉得有点牙疼。旅途劳顿，他也觉得困了，打发易峰把碗收回厨房，嘱咐他用水冲一冲碗就好。易峰很听话地收了碗，出来又关了客厅的灯，小跳着上楼去了。伟霆正在洗澡，易峰很快地瞄了一眼他摊开在地上的行李箱。简单的几件衣服，还有一条裤子是自己的。
除了衣服，还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外加一个棕褐色的礼盒。
礼盒？易峰直觉那并不是给自己的。他的礼物现在就在他的手腕上，他满心欢喜。
这是要送给谁的？
伟霆出来的时候易峰还在想这件事情，听到声响一抬头，看着头发湿漉漉的伟霆，就又觉得无暇顾及别的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移不开眼睛。
易峰慢慢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伟霆坐下来，弯腰去拿行李箱里的礼盒。他把礼盒抛给了易峰。
“看看，”他说，“喜不喜欢？”
易峰没想到这居然是给自己的，愣了愣才把礼盒打开，里面居然是一把兰博刀。刀侧有一个小小的角落，上面用锋利的英文刻着他的名字。
Evan。
伟霆看着他笑。“虽然你更喜欢手链，但是男孩子还是要有一把像样的刀。”他再问一遍：“喜不喜欢？”
“喜欢。”易峰说。
伟霆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说：“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的一句喜欢，连自己都要猛然高兴起来，还真是奇怪。
易峰把自己的兰博刀收好，然后洗漱去了。出来之后伟霆正坐在床上看书，他也慢慢爬上去，刚刚坐好就听电话响了。
是爸爸的电话。
爸爸表达了他不能给自己过生日的遗憾，并且说过两天会有生日礼物补过来。易峰和爸爸说了两句，伟霆在一旁把电话接过去了。他不能离电话太远，只好靠过去说话，离易峰很近。易峰一动不动，等那边电话挂了，才轻轻呼出一口气来。
伟霆挂了电话就下床去关灯，台灯的光线并不亮，他重新爬上床看易峰还坐着，便也坐着问他：“不困吗，不睡觉？”
易峰抬头看表。
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
“五月四号要过去了。”他忽然说。
“对，”伟霆看着他笑了起来，“来，”他说着往床头靠了靠，伸出胳膊搂住易峰的肩膀。他们两个人靠在一起，“哥给你唱首歌好了，就当生日开心地过去了。”
易峰能闻到伟霆身上的清香，大概是洗发水，还是沐浴乳？
伟霆开始唱歌了。曲调十分轻快。
In this black coal diamond world
在这个黑色钻石般的世界里
filled with brave little men
到处都是充满勇气的人
Don't get caught in the trend of living life at the end, no
不要被生活的潮流束缚然后终老 不要
A true heart is not enough
一颗真实的心远远不够
cause you can't run with what you been stealing
因为你不能拿着你已经得到的东西继续走下去
'cause you'll be giving it up
因为你将会放弃
伟霆唱歌说不出的好听，易峰听歌词听得一知半解，等再抬头，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伟霆唱完了歌，转头去看易峰。他忽然好像有些疑惑地问：“牛奶味的，你用牛奶味的沐浴乳吗？”以前就问过一次。易峰也去看他，他的面容模模糊糊，背着光也看不太清楚，显出一种不真实的朦胧。屋子里很安静，易峰刚想说点什么，却忽然感觉伟霆向他靠了过来。他们离得太近，易峰甚至产生了伟霆是冲着他的嘴唇过来的错觉。有一个吻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莫名的暧昧了起来。伟霆松开胳膊，用空调被去盖易峰。
易峰顺从地躺下，用被角遮住自己通红的耳朵。
伟霆转身把小台灯关了，在黑暗里低声说：“睡觉。十五岁快乐，峰峰。”
他们安静地躺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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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量让感情可信一点
可信就会慢一点
但大概也会炽热一点
最近我猴忙啊……_(:3」∠)_你们乖点，我抽空就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