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酒-W

半生心思,一壺江山

晕浪【五】

陈霆打不通自己的电话。他自己的备用手机重新上了卡,那张电话卡是他当年在T城的时候办的卡,他恶趣味地把这个电话的备注设成了小超。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打上项允超的烙印。

就像是贴上一个标签,告诉全世界项允超是他的,他是项允超的。他心底那种从来没有被人觉察过的黑色的蠢动的欲望重新苏醒过来,像是要把他给吞噬了。可是他是陈霆,他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安静地把电话挂了。

项允超接电话才是怪事,不接电话也是怪事。

以他的性子,看见“小超”两个字,接起来冷笑,说你是谁是有可能的,把电话扔到大马路上让飞驰而过的车轮压碎它也是有可能的。有无限可能——这简直是项允超对陈霆致命的吸引力。

他也不知道项允超身上那股不服输的韧劲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他永远是崭新的,充满了鲜活的气息。

陈霆看表。二十一点。如果不出意外,项允超一定已经回到了项家。也不该出什么意外。陈霆再一次去看桌上粉色的请柬,顺手又拨了一通电话。他没有丝毫准备,听到了电话接通的声音,项允超在电话那一头说:“谁?”

他的语气相当不好,像是别人欠了他一屁股债。

陈霆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请柬也被他毫无意识地捏皱了。

电话那一头仍然是项允超的声音,他冷冷的声音飘进陈霆的耳朵,让他有了一丝丝愉悦:“我不管你是谁,以后不要往这个号码打电话了;你再打,我就把你找出来办得干干净净。”

 

项允超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宋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他的时候笑了一个。

项允超没有心情理他,随意点了个头,上楼去了。他换鞋,洗澡,然后看着那个手机不停地亮起来再暗下去。那个“小超”从刚才开始至少已经打了四通电话。

够执着。陈霆不接你的电话,你就不停地打,是不是。

项允超的头发有一滴水滴答一下掉进他的眼睛里。他揉揉眼睛,走过去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他拿着电话去了书房。那糟心的曲子还在响,项允超在书房里把自己上学的时候用过的东西从柜子里扒拉出来,然后靠在沙发脚一样一样地看。

有削得很短的铅笔,一本画册,成绩单,一张卡贴,毕业证书,还有一枚耳钉。小小的黑曜石,光芒很亮眼,低调而沉稳,可是却又很张扬。只要戴着它,很难有人不发现。这枚耳钉和陈霆当初送给他的很像,陈霆送给他的那个被他扔掉了,后来跑遍了T城,他才总算是找到了还算是相似的一枚。

一个恋爱的人,会幸福,会莫名其妙顾影自怜,会吃醋,会做作,会在爱的人面前出现一种奇怪的软弱。

这种软弱不存在任何尊严和道德的问题,就仅仅是一种依赖。以前和陈霆在一起的时候,项允超经常走不动路,陈霆就会蹲下来看着他,问他:“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在马路上把你抱在起来了。”他这么一说,项允超就笑了,然后把手里的冰淇淋往脸上贴一贴,他用手指一指那一小团冰凉,翘起猫弧侧着脸。

陈霆把纸巾递给他。

他一下子就变成了天塌脸,嘟着嘴把纸巾接过去,慢慢把那冰淇淋擦掉。陈霆看着他的样子,哈哈笑起来,真的在马路上把他抱起来了,然后探过去吻他的脸。吻过了就舔舔嘴唇,说:“甜的。”

自然是甜的。

恋爱的人哪有不甜的。

 

项允超觉得自己是恨陈霆的,但是他更爱他。恨不是爱的对立面,恨只是爱的衍生物。陈霆身上那一种新鲜的、永远充满了希望的奇妙状态,对项允超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自己本身是个阴沉的人,可是陈霆不一样。陈霆是项允超小小的太阳。他因为那太阳的光芒把自己也变得热切起来了,可是太阳忽然消失了。突兀地消失了,他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准备。

手机又响起来了。

总是陷入回忆的项允超再一次糟心了。他把电话接起来,觉得如果话语的怨恨能杀人,电话那一头的人早就可以死了。

“谁。”他没有用一点点虚假的、礼貌的客套,像是要讨债一样。“我不管你是谁,以后不要往这个号码打电话了;你再打,我就把你找出来办得干干净净。”你不是叫小超吗,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让陈霆叫你小超!

谁!谁有资格在陈霆身边!

项允超忽然想起宋柯和他说过的话了:允超,为什么一碰到和阿霆有关的事情,你就像是没有了一点点理智和判断力了?你在感情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宋柯的话并不全对,可是又没有全错。

允超咬牙切齿地听见了陈霆的声音,他的声音哑哑地,带着蛊惑人心的韵律:“小超,我就知道你不会打电话给我。”

项允超又开始浑身发冷,打高的空调都没办法让他温暖过来。

“你淋雨了,有没有洗澡?不要感冒。”

不要感冒。

项允超勉强把自己的声音找回来:“......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名字叫小超。”他一边说着,一边摸到了空调的遥控器。

陈霆叹气。“以前用的旧号码。我要是用别的来打,你肯定不会接。”我倒是没料到你接了。陈霆在心里补一句。

项允超抬起手,把空调调成了制冷。冷空气很快填满了他的书房。不要感冒是吗?我偏不。

项允超笑一笑,继续问:“接了你要做什么呢?”

陈霆沉默。“我听到你调空调的声音了,”他忽然说,“小超,你把空调调低了是不是?”

项允超发狠一般把温度打得更低:“是的,然后呢?你有本事,就立刻过来,帮我把它调回去。”

电话另一头沉默。项允超自嘲一般笑了,他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的牙关打颤:“阿霆,我骗你了。空调高着呢,我不会感冒的。”他抬起手去看自己手腕上那个粉色的伤疤,丑陋而狰狞。我骗你的事情多了去了,我说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可是我希望你下一秒就出现在我面前;我说让你去死,可是我希望你好好地长长久久地活着;我说黑,就是白,我说苦,就是甜。

人为什么总是这么纠结?

这些年他最想做的事,无非就是现在他正在做的。

“晚安。”他轻轻说。阿霆,晚安。原来这么多年,我最想做的,就是和你说一声晚安。

项允超把电话挂掉。重新拿起那枚耳钉,看了老半天,颤着手把它戴上了自己的左耳。他把陈霆的手机翻过来,从那冰冷铮亮的金属壳上去看自己。

那耳朵像是透明的一样。

黑曜石那么好看,在书房明亮的灯光下泛着璀璨的光。可惜。项允超把手机放下,再摸摸自己的耳朵:这不是阿霆送的。阿霆送的被他自己扔掉了。找不回来了。

 

宋柯推开书房的门的时候,被扑面而来的寒气激了一个哆嗦。项允超靠着沙发脚,头发还是湿的,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样放着空。

“我操,”宋柯忍不住了,他冲进去把外套脱下来,裹在项允超身上,然后去调空调,“我操,你这是有病了,你不是好好的吗,这几年你不是好好的吗,怎么阿霆一回来你就成这个样子了,我和你算算帐,今天早上你看见阿霆的时候是九点,现在是晚上九点十分,我操,也就十二个小时,你这是要疯了?”

允超倒是听见宋柯的话了。可是他懒得回应。

“你吵死了,”他说,“你有空,还不如去想一想,华瑞的招标我们怎么才能拿下来,明天的股东大会,我要对付的人多着呢,不想听你在这里鬼嚷嚷。”

他把宋柯的外套扔在一边,走出去,顺便把脚边的盒子拿起来,搁回柜子上去。宋柯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实在是见了鬼了,他仿佛又看见了18岁的项允超死里逃生活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用嘶哑的声音问他:阿霆呢?

 

阿霆回来了。

宋柯捏紧了拳头,一个秘密压在他的心底,快要把他压垮了。

 

项允超毫无意外地感冒了,他头晕眼花,嗓子很痛,头也很痛。可是股东大会的顺利召开让他很是满意。他提出的新的收购案被影印成份放在每一个股东面前。

“风险太大了。”有人提意见。

项允超听着他的话,点头:“风险不小。可是我希望你认真看过风险评估了。这件事情,哪有偷股风险大。”

立刻有人白了脸。偷股是一件很隐秘的事情,基本上是一种铤而走险但是却很能来钱的方式,私人利用公司走账本来就不可取的事情,他们更没料到这个新上任的副总裁是知道的。

烂事一大堆,当初项生把这个地方丢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烂摊子。可是项允超不在乎,他最喜欢的就是收拾烂摊子。一点一点把杂乱无章的事情理得顺顺的,一清二楚的,这于他而言是一种享受。

项允超身上的西装剪裁合身,妥帖得体,他一脸纯良地看着股东们:“我给出来的,收益不是问题,各位叔叔伯伯是不是要考虑考虑?”会议桌上的一大叠材料被他一点一点摞起来,摞得高高的。然后他招呼身边的助理,把那一大叠材料抱起来走出去了。“你们还有两天,想通了,我们就再谈一次。”

他嘴上这么说着,可是转头就召开了人事部的会议。

“招人,”他明确地说,“我要最好的设计师和操盘手。”

收购案已经被他火速提上了日程。他的助理是个大学刚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叫徐路。徐路是项允超亲自挑的人,他听话、有想法,最重要的是他有项允超欣赏的行动力。

行动力。陈霆身上就有一种行动力。他不喜欢说,他喜欢执行。

徐路接通内线,和项允超报告:“老板,孔小姐来找您。”

“让她进来。”

孔心洁进来的时候,项允超坐在座位上动都没动。“对不起啊,”他笑一笑,“昨天晚上我手机掉了。”

订婚仪式就在这几天,孔心洁只觉夜长梦多。她拉着项允超去试要在订婚典礼上穿的礼服,项允超昏昏欲睡,对换了一套有一套衣服的孔心洁笑:“真好看。”

 

七天之后,项式集团的二公子和孔家的大小姐之间的联姻成了T城所有的媒体争相报道的头条。项家名下的五星级酒店摆出了宴席,邀请的人并不多,除了两家的直系亲属,还有准新人的好朋友,再加上一个莫名其妙的陈霆先生。

和孔家的生意正在谈,陈霆方面的代表异常痛快,有求必应,甚至还流露出了赚不赚钱没关系的信息,一大笔看不见的财富正在从香港往孔家的账户上搬运。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全是人,项允超端着香槟招呼客人,项允杰走过来和他碰个杯:“允超,恭喜啊。”

项允超笑一笑:“谢谢哥。”

项允杰压低声音问他:“听说那个陈霆也要来?他可是个黑社会,允超你要小心那种人,离他远一点。”

项允超还没来及说话,就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黑社会什么样啊,我是哪种人?”

陈霆居然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他的刘海梳下来,看起来竟然有一种浓浓的书卷气,他温和有礼地站着,手里端着和项允超一样的杯子,对项允杰笑:“这么多年了,哥哥还是爱操心。”项允超觉得自己笑不出来,可他还是笑了。他碰碰陈霆的杯子。“您多包含,”他说,“我哥哥就随口一说。”

“小超,”陈霆把目光收回来,温柔地看着他,“今天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们两个都穿着礼服,他们看起来赏心悦目。他们端着同样的杯子,呼吸的是同样的空气,他们都在心底爱着彼此,

可是其中一个居然来参加另一个的订婚典礼。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带我走吧。项允超把杯子里的酒喝光,然后再对陈霆笑一个。阿霆,你带我走吧。

他在心里这么说,可是他没敢说出来。

 

订婚是个大日子,项允超心里也有很多想法。他不过是个情妇生的孩子,说白了就是项生的私生子。他的妈妈死的时候他都不知道,他被接到项家受尽了白眼和冷遇,他慢慢长大,一直到他遇上陈霆他才觉得自己知道了被宠爱的滋味。所有的伤害都能在他的目光下被抚慰,他只要出现在项允超面前,项允超就无法冷静。

他只能不看他。“您自便。”他说着,转身走了。

项允超知道陈霆的目光是一直跟随着他的,他知道。所以他穿梭在人群中,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各式各样的酒混着喝,喝得胃里面都火烧火燎地疼起来了。他敬完酒,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走。

跟过来,阿霆,你跟过来。

他心底这么期待着,趴在洗漱池边上吐了。耳朵嗡嗡地响,腿在发软,他缓缓跪下去。可是他的膝盖还没有碰到地,就有人稳稳把他托住了。陈霆抱住他,把他摁在了怀里。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一样。

项允超伸出手去死命锤了一下陈霆的肩膀,眼泪在酒精的作用下就那么流出来了:“你真该死。”他说。

陈霆紧紧搂他。“我该死。”他点头。他又想起了他在七天前的那个夜晚接到的短信:项允超当年没有和你谈分手,我觉得你有必要和他沟通一下。不要问我是谁,我不能告诉你。

项允超当年没有要和你谈分手。

没有。

 

陈霆用手去理项允超的头发,他摸他滚烫的脸颊,问他:“小超,我真的要和你谈一谈。我问你,你要不要和我走?”

陈霆根本不在乎这是项允超的订婚典礼。如果当年不是项允超要和他分手,那着一场婚礼就根本不应该存在,项允超根本不可能离开他的身边。现在有两张机票就在他的钱夹里,项允超当年给他的分手信也在他的钱夹里,他们的合影也在钱夹里。只要项允超说一句我和你走,他就可以带着他远走高飞。

外面的孔心洁,项生,孔家的家主,宾客......所有的人都不重要,只要项允超说一句我和你走。

项允超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伸手去拉陈霆摸着他脸颊的手掌,把自己更近地贴过去,“你身上好烫啊,”他忍着酒精的冲击,留出一丝清明,“阿霆,你身上好烫啊。”

陈霆笑了:“你不是耍脾气,空调打得那么低?我陪着你呢,我不能跑过去帮你关,至少我能陪着你。”

“唉,”项允超叹气,他的泪水不要钱一样流出来,“要分手的是你,要回来的是你,不宠我的是你,由着我的还是你,都是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果然是这样。陈霆的眼眸又变得幽深而凌厉,他低烧的状态让他自己很不舒服,可是没有什么喜悦比项允超说出来的这句话更让他雀跃。“走不走?”陈霆没有耐心了,他一定要问个清清楚楚。

“不能走。”项允超摇头,真的不能走,“还有很多事情要我解决呢,收购案,孔心洁,我爸.....”陈霆看他呼吸有些困难,去解开他的一颗衬衫的扣子,让他舒服一点,再问他:“你就担心这些?”

“要不然呢?”

陈霆看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怜的人,看他惨白的手指,绯红的脸颊,觉得这八年所有的时光都要冲破桎梏捏碎他的回忆了,他捧在心尖上宠着的人,为什么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究竟要拿你怎么办呢,你告诉我。”陈霆也不是八年前的陈霆了,可是他依旧在面对项允超的时候,不由自主软了心肠。

“不要问我,”项允超挣扎一下,自己站起来了,他把自己的扣子重新扣起来,“这是我想问你的。”

陈霆跟着站起来。他看着项允超洗了把脸,然后摇摇晃晃走出去,觉得手脚都开始发凉了。“小超。”陈霆喊他。

项允超在醉酒中听到了这一声呼唤,转头看过来。

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颈上。陈霆扶住晕过去的项允超,把他靠在自己的肩头。这一次,由不得你。

我稀里糊涂放弃了你第一次,我不可能放弃你第二次。

陈霆把西装脱下来,给阿栋打了个电话。一辆机车停在了酒店门口,陈霆明目张胆抱着项允超出去的时候,所有的媒体蜂拥而上,陈霆用西装遮住项允超的上半身,不让相机拍到他的脸。他远远接住阿栋扔过来的皮衣,往身上一套,跨上机车把项允超拦在怀里,他冲着追出来的项生和项允杰笑了一个。

“你确实没说错,”他发动车子,在蓄势待发的轰鸣里冷静地看着项允杰,看着这一切,“我就是个黑社会,我的办法,一向是很多的。”

他根本不怕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怕的只是如何去安抚醒过来的项允超。既然如此,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了比较好。“八年前的事,你们最好祈祷,不要让我查清楚,要是查清了,这笔账,我一定和你们好好算一算。”

机车扬长而去,留下一堆面面相觑的人。

 

项生冷着脸问项允杰:“你究竟有没有打电话给陈霆的父亲,有没有和他把这一切说清楚?”

 

项允超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毯子,枕在陈霆的腿上。陈霆紧紧扣着他的手,一只胳膊撑在他的头顶,一动不动。飞机正在云朵里穿行,平静而安稳。陈霆可能吃了感冒药,他闭着眼,好像睡着了。项允超轻轻一挣扎,他就惊醒了,他呼啦一下睁开他好看的眼睛,第一时间向项允超看过来。

他的手立刻摸上来,他脸上也出现了温柔而甜蜜的微笑:“小超,你醒了?”

你笑起来,多好看呀。项允超默默看着他,不发一言。最后他重新闭上眼,往陈霆怀里靠。他知道他在飞机上,但他不知道这飞机要带他去哪里。他知道他被陈霆从订婚典礼上带出来了,但他不知道陈霆为什么带他出来。

他不想管了,不想无限地去思考了。

“阿霆,”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充满了无法排解的忧愁和憧憬,“我们去哪里?”其实跟着他,去哪里都没关系。

“......去旅行。”陈霆俯下身子吻他的耳朵,“这是我欠你的,我应该还给你。”项允超能够感觉到他左耳上的耳洞戴上了什么东西。陈霆把他右耳上的耳钉取了下来,给他戴上。

“小超,”陈霆把他的额发往上捋上去,露出他光洁的额头,黑而秀的眉,还有他闪闪发亮的眼睛,“不能再扔了,再扔,我就真的没了。”

项允超终于笑了。他伸出手去搂陈霆的腰,翘起可爱乖巧的猫弧。“我看心情。”他说。

 

【下章预告】

“你要是想保住他的命,就乖乖回香港来。”

“我总有办法保住他,你做过的事情,龌龊地我一个字都不想提。”

ps.我说了发糖。马个几,真人发糖了我还虐个球球。我脑内的大纲可以撕了,新走向,走一步看一步吧。《晕浪》就是谈个恋爱,你们可以准备接狗血,大盆的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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