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酒-W

半生心思,一壺江山

青梅【终章 不如归去】

宁致远在暨南大学的时候,写过一篇论文,叫做《论时间的相对性》。参考了著名的爱因斯坦相对论。

他提出了一个有意思的论点:相对于有限的时间,人的生命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是永恒的。当一切都划破时空的裂缝绝然向前的时候,人这个物种因为其自身的独特性——即可思考性,可运用语言性——会将他们不愿意忘怀或者不愿意记住的东西封印或冷冻,封印的不见天日,冷冻的愈发鲜活。

整篇文章立意新巧,文笔犀利,充满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和逻辑严密的论证。可是之后同学们的作业都发了,他的导师却独独将这篇论文扣下。那一天上海下了一场小小的雪,将整个城市包裹在一片纯白之中。宁致远身上穿着暨南的校服,帽檐上抖了一朵一朵的雪花,打着哆嗦进了教员办公室。

导师问了他三个问题。

“宁致远,为什么会选这个题来写?”

“因为有意思。”

当时的宁致远才17岁,他手里还托着从图书馆借来的量子力学著作,冲着导师甜甜笑了一个,拍了拍手里的书:“这个,我完全看不懂。可是我会去看,因为有意思。”

他的导师谢听南是个年近六十岁的老先生,他身上的褂子已经洗的泛了白,可是他整个人是儒雅而温和的,他也笑一笑,再问:“何为生命的尽头?”

宁致远回答:“老师,生命没有尽头。我在文章中已经论述的很清楚了。”

谢听南点头。最后问:“致远,你今年才十七岁,可曾爱过什么人?”

宁致远愣了愣,然后他费力的想了很久,最后摇了头:“我妈妈算吗?我爸爸算吗?可是他们死的时候我太小了,很多事我根本不记得了。”

谢听南倒一杯茶给宁致远,云雾茶的枝叶懒懒的舒展在滚烫的水中,白白的热气一点一点氤氲着谢听南的镜片,他摘了眼镜擦一擦,重新戴回去:“文章写得很棒。可是我没有给你满分。今日三问,也是我无法解释的问题,你回去吧。等有一天,你若想了个清楚,我若依旧没有咽下这一口气,就算你我师生还有缘分,我们就再来就这个问题促膝长谈一场,如何?”

宁致远点头,道谢,拿了作业退出去。

他那时太年少,他根本没有将老师的话放在心上。

他对自己太自信,所以根本没有看到作业的末尾,老师用朱笔写的几个四字的批语:偏向文艺,远离生活。若得所爱,满纸废文。

满纸废文。

谢听南教授因为肺结核晚期,于1942年在上海过世。宁致远和文世轩一同去了谢听南教授的家。

八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宁致远看着谢家冷冷清清的大宅,有些惊诧。有穿着素净的老仆将他们迎进去,让到堂屋坐着,依旧端上淡淡袅袅的云雾茶。

宁致远低声询问:“敢问老伯,谢老为何没有追悼会?”

老仆慈眉善目:“小公子说笑了,我家老爷去世前,说了不要任何形式的追悼会,只一把火,烧成灰化了,就成了。”

宁致远心间难过,他想起他曾和安逸尘说过同样的话。很容易的,一把火,一捧灰,我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宁致远再问:“先生可曾留下什么话语?”

宁致远那天没有穿军装,而是换了一身简单的学生装扮,看着乖乖的样子。老仆上上下下打量他,最后问:“小公子......莫不是姓宁,唤作致远?”

宁致远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道:“正是。老伯如何得知?”

老仆点头:“除了我家生死未卜的大少爷,老爷念叨最多的,怕就是小公子你了,说小公子你,是他教过最有灵气最让他担心的学生。”

宁致远想起谢听南曾经与自己独独谈过的一场话,想起他弥漫了雾气的镜片,想起上海的那一场雪,再想想这几年的浮浮沉沉,宁致远只觉心间悲凉,所幸他还有个安逸尘。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他爱的人,是在吃茶,还是在信步?他有没有时时刻刻像自己思念他一样思念着自己?

他们最后进了谢家的祠堂,去拜一拜谢听南的灵位。

斯人已去,只余下昔年早已模糊了的音容笑貌。宁致远看着祠堂内黑压压的排位,心中愈发沉重。他对着谢听南的灵位跪下去,蒲团稳稳地接住他的膝盖,三柱清香插进香炉,开始静静燃烧。

宁致远磕了头,仔细去看眼前的牌位。

他忽然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开始发抖。文世轩急忙扶他不住往地上去倒的身子,急道:“致远,这是怎么了?”

宁致远颤抖着身子爬起来,他的脚踩在谢家祠堂的青石板上,他的声音抖的几不成调:“老伯,这是谁?”他的手指指着的,是一块牌位,安安静静立在那里,毫不起眼,上面写着几个字:故男安逸尘之灵位。

老仆也去扶他:“小公子莫慌,这是我家大少爷的灵位。”

“你家......你家大少爷为何姓安?你家大少爷不是应该姓谢?”宁致远在深秋里抖的像一片可怜的叶子,他漆黑的眼珠子都开始褪色,连带着他的双颊苍白如雪。老仆叹气:“我家大少爷生父名唤安秋声,我家老爷与他是挚交,前程往事不可言说,机缘巧合我家大少爷便由我家老爷养大,算是我家大少爷,没有改名没有改姓,就叫安逸尘。”

宁致远再问:“那这灵位?”他眨了眨眼,睫毛仿佛沉重的压着他的眼皮,他似乎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1935年我家大少爷就在这里,和老爷磕了头,抗日去了。我家老爷知他要保家卫国,生死之事难讲因原,老爷便说,趁他活着,给大少爷立个牌位,免得大少爷在外死了,孤魂连个家都没法回。”

宁致远再次跪下去,他的膝盖砸到青石板上,溅起细微的灰尘,他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文世轩再去扶他:“致远,那只是个牌位。”

宁致远艰难地扭头去看那黑漆漆的乌木牌位,半晌才低低吐出四个字:“吓死我了。”

他忽然想到了谢听南为他批改过的论文,他在文章里说:人的生命在一定程度上是永恒的。谢听南问他:致远可曾爱过什么人?

 

今日在谢家的祠堂,只一座灵位,前尘往事便呼啸而来,宁致远在顷刻之间犹如醍醐灌顶,有一个声音对着当年的自己当头棒喝:胡说八道。

如果失去的是爱的人,时间和生命会一同停止,汇进苍茫的宇宙,然后,宇宙也会缓慢的停止。

没有永恒,没有长久。

只有这人间的片刻欢愉和热爱才是相对的永远。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假的,唯有爱人的胸膛是真的,这世上的一切都是骗人的,唯有你是真的。

一旦消失,那将是一切的终点,是所有的毁灭。

灵魂在那一刻就会死去,再也难以得到救赎。化骨成灰,连躯壳都不会留下,更遑论永恒的生命和时间。

宁致远从谢家大宅出来,像是死了一回,痴痴茫茫回了文公馆,把自己锁在房里不肯出来。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到底还要过多久?

战争依旧在继续,自从中美英苏等26国签订《联合国家宣言》,正式形成世界反法西斯同盟,战争形式就明朗的多了。

同盟国与轴心国之间的利益划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打,只有打。

不管是阿拉曼战役还是火炬行动,不管是国内的金华保卫战、还是河南的大饥荒,全部牵动着宁致远的心。

他的心在这风风雨雨中飘摇,因为和他血脉相连的同胞而痛苦,他只能拼命工作。紧接着他截获和破译了日军将要袭击印度加尔各答的密电,英国空军成功阻止了这场阴谋。

 

1945年4月28日意大利内部发生政变,墨索里尼被游击队抓获并处决,4月30日,德国法西斯头子阿道夫希特勒自杀身亡。

8月2日杜鲁门、艾德礼及斯大林发表三国《波茨坦宣言》,敦促日本投降。6号和9号美国分别在日本广岛和长崎投下两颗原子弹。

 

1945年8月15号那一天,宁致远正好去了常去的理发店。店主见是熟客,亲自前来招呼。宁致远笑着坐下,对店主道:“你笑什么,是不是头发又长的没样子了?”

他的头发是长了,软软的刘海搭着他的额头,遮住他的眉毛,让他看起来纯洁无害,一点都不像一个军官。店主拍拍手:“稀客。您怎么不再留长点,扎个辫子。实在不想扎辫子,我可以给你烫个大波浪,西洋玩意儿你不是很清楚么。”

宁致远哈哈笑着去踹店主的桌子,剪刀梳子什么的被他一脚踹的跳起来,叮当乱响:“行行行,有机会您给我试试。”

店主知道他是贫惯了的,也不和他多闹,直接上剪子,去鼓捣他的头发。

“多好的头发,”店主慨叹,“这么好的头发倒是少见,可是我今天早上倒是见了一个。”

“吹呢吧。”宁致远吹吹掉在睫毛上的碎发,“能好过我?差了吧。”

店主扳过他的脸,仔细看一下:“我说真的,你还别不信,那人长得可俊,比你,只多不差,就是......”他说着说着,想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有些可惜的皱起了眉。宁致远不置可否,他嗤笑了一声:“你倒是赶紧剪,别给我剪太短了。”

宁致远从延安回来就落了个不愿意剪头发的毛病,所以他的头发一直半长不短,头发不挡眼睛他一般不会去剪,就算剪也不会太短。

店主只好拿了再次拿起剪刀。

店里的广播本来吱吱呀呀唱着花好月圆,忽然变成了滋滋的电流。一则广播忽然跳出电台,沙哑阴沉的日文倾泻出来,整整响了五分钟。

宁致远仔仔细细地听,然后跳了起来。剪刀在他耳边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他也没有理,他飞奔出去的时候整个上海,不,整个世界都在播放这则广播。

胜利了,胜利了,胜利了!

宁致远心中所有的紫色小雏菊在这一瞬间绽放,所有的飞鸟在这一瞬间腾空,所有的苦难在这一刻化成了飞灰。

宁致远狂奔在上海的街头,快乐的像马上要飞起来,安逸尘,安逸尘!他在心里高声大叫,安逸尘,你听见没有?我们胜利了,你听见没有,我们胜利了!他不辨方向的奔跑,最后跑到了苏州河的边界,他对着河水大口喘气,看着温柔的苏州河,听着画舫中传来咿咿呀呀的小曲,最后真的喊出来了,喊的是他心底最狂热的话语,最巨大的喜悦,最辛酸的过往。

“安逸尘,安逸尘!”他喊的撕心裂肺,不像是喜悦,反倒像愁煞了人的丧歌,“你听见没有,你听没听见——”他对着苏州河喊得那么大声,从胸腔里震动着传出他的呼喊,“胜利了,胜利了!安逸尘,我们......”

他说不下去,哽咽着看眼前的一片朦胧,最后小声抽噎道:“胜利了。”

你爱的再也不会离你而去。

相爱的人再也不会分离。

因为我们胜利了。

 

1945年8月15日中午,日本天皇裕仁广播《停战诏书》,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所规定的各项条件,无条件投降。中国经过艰苦卓绝的8年抗战,终于取得胜利。

 

宁致远作为军统代表,9月8日直飞南京,参加了9月9日在南京原中央军校大礼堂举行的中国战区受降仪式,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在南京向中华民国政府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呈交投降书,冈村双手捧接投降书,签上“冈村宁次”四个字,然后盖章。宁致远在座位上坐的端端正正,看着一切,抿着嘴,一言不发。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日子,他从没想过这一天这么快的到来。

他精疲力竭,再次回到上海。

文世轩神秘兮兮拉住他:“致远,你知道吗,几天前烈士纪念馆居然进贼了,你猜少了什么东西?”

宁致远哈哈大笑:“骨灰咯,还能是什么,烈士纪念馆还能少什么。”

文世轩没有笑,他严肃的问:“你知不知道少的是谁的?”

宁致远摇头。

“是你的。”文世轩低声道,“那个写着你名字的骨灰盒不见了。”宁致远惊奇:“有人专门去偷我的骨灰?”

话说完,他就变了脸色。他拉住文世轩:“世轩我问你,1941年的时候,我曾经因为空袭事件上过讣告单是不是。”

文世轩点头。

“军机处的人员死亡名单一向是党内公布,作为保密对象的,那一次的名单,也是这样,是不是?”宁致远问的急切,文世轩结结巴巴起来。

“不是.....那次事闹得太大了,所有人员名单一律对外公布,国防部还下了半旗。”他说着说着,脸色也变了,“安逸尘他一定是知道的......”

 

他一定知道。从1941年9月9日空袭事件到1945年9月9日,将近1460天的日日夜夜,在每一个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的日子里,他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1460天,转换成小时,就是35040个小时,转换成分钟,就是2102400分钟,转换成秒,就是126144000秒。

每一秒都是痛不欲生,每一秒都是生不如死。

宁致远感同身受,他说不出哪怕一个字,只能抓着文世轩的胳膊,问他:“我还活着吗?”一瞬间抽去灵魂的感触太明显,我还活着吗?

自己少不更事之时写的那篇论文又开始嘲笑他了:什么相对永恒的生命。你的安逸尘的生命早就停止在1941年9月9日了。他憔悴的死去,还没活过来。

 

宁致远晕过去的时候,嘴里轻轻唤着安逸尘的名字,“我这是和你一起死了。”他说。

 

抗战胜利之后,宁致远辞去一切军务。他最后去找了指导员,和指导员吃了一顿饭。指导员心不在焉的喝酒,宁致远最后搁下筷子,笑了:“老首长,我要走了。”

指导员沉默。

宁致远站起来去捏指导员的肩膀。

指导员把他拉过来,他蹲下身子,抬头看着这些年也有些苍老了的指导员。这个在自己眼中巨人一般的男人,也老了。他问自己:“致远,戴先生这些年没有追究你,也没有对安逸尘怎么样,好端端的,怎么又要走?”

宁致远眨眼:“您真以为戴先生不想对我们怎么样吗?”他的眼睛闪亮亮的,“每一封电报,除了我,没有人可以破译,每一份电报,收到的时候我都会加密。你不知道是不是?”

原来如此。

宁致远,你一向是个聪明的。

指导员叹气。

“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他摸了摸宁致远的头。“小杂碎,我可是把你当亲儿子。”

宁致远趴在指导员的膝盖上,嘟囔着:“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因为我们迟早会胜利,我迟早会去追随安逸尘的脚步,天涯海角的去追随。

指导员把一只怀表塞进宁致远的口袋:“我当初为什么不肯把你从国防部的讣告单上划掉,就是因为这个。要不然,你以为你这么容易就能辞了军务?你这些年挂在军统的名字,是个不相干的人,宁致远早就是个烈士了。”

宁致远震惊。

他忽然明白了指导员对他的处处维护。

“你,以后好自为之。我还没死的时候,你要记得回来看看我。”指导员把他扶起来。

宁致远站了半晌,忽然跪下去,磕了一个头。

他咬着牙,磕的真心实意。

人这一生,永远在不停的告别,不停的重逢,不停的失去,不停的得到。

 

在文世轩的帮助下,宁致远联系到了红军晋西北地区的负责人,然后辗转联系到了水生。水生在电话另一头哭的天昏地暗,他一边哭一边咳嗽:“宁致远,远子,你真的是宁致远?你真的是宁致远?”

宁致远也微微红了眼睛,他一遍一遍的确认:“是的,水生,是我,真的是我。”

 

“安逸尘在哪里?”

“他在延安。”

“让他来接我,我一直等着他。”

 

宁致远用了一生所有的勇气打完了这个电话,挂了电话在空旷的文公馆里哭的不能自已。他从来没有这么哭过,从来没有。

无关悲伤,无关喜悦,甚至和什么都没关系,只是单纯的哭泣。

他看着文公馆精致的装潢和红木的盘旋楼梯,仿佛把这一生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哭出来了。

我终于要离开了,我要去和爱邂逅了。

亲爱的,你来接我吧。我就在原地等着你。我哪都不去,我一直一直,等着你。

 

水生敲响文公馆的门的时候,宁致远正在刷牙。白色的可人的泡泡堆在他嘴巴上,他睡眼惺忪打开门,还没看清门外的人,就被狠狠抱住,背上挨了好几下重重的巴掌。

故人重逢的喜悦让宁致远极度兴奋,他一个早上都在来来回回的转圈,把自己的东西收到一个箱子里:“生子,咱什么时候走?安逸尘呢?”

水生笑了:“他在河道等我们,赶紧走,要不然赶不上回延安的车了。”

 

宁致远将早就写好的信搁在餐厅的桌子上,在文世轩还没回来的时候,就跟着水生走了。

他们坐上电车一路叮叮当当摇到苏州河,下了车钻进芦花荡,水生驾着一条小舟,把宁致远往河的对岸送。

“生子,你还会划船?”宁致远像个好奇的小孩子,问东问西。

“我老家是浙江的,我是水里长大的,只是参加了八路,就到了延安,我叫水生,又不叫土生。”水生划着桨,小舟慢慢地贴着水面,闲闲地游。宁致远坐着,看黄昏里的苏州河,温柔而美妙,清风徐徐,荡漾了他的眼波。

“迎君暂来姑苏城,游园相从残楼门。醉了山水再醉人,陪君惊梦到三更......”宁致远低低哼起一首小调,水生也不说话,静静的听。青浮萍,绿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宁致远的小调惊起一只青桩,擦着芦穗,扑棱棱飞远了。

 

安逸尘果然在河道等着他们。

宁致远遥遥望见他,摇摇晃晃从小舟里站起身来。安逸尘穿着崭新的黑西装,他的领带随意的塞在衬衫的第二颗扣子的开口处,铁灰色的风衣裹着他的身子,他看起来挺拔而修长。他的头发柔软而可爱,闪着温柔的深栗色的光芒,他脚边丢着一只小小的袋子,里面是一颗颗圆滚滚的青梅。

他看着宁致远,就像四年前一样看着他。

他们的目光穿越了这四年时光的缝隙,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1941年死去的安逸尘复活了。他复活在1945年。他看着面容没有丝毫改变的宁致远,笑出了白白的牙齿。

小舟靠了岸,水生默默把船划走。

宁致远看着站在对面的安逸尘,近乎痴茫的盯着他泛着莹莹亮光的双眸,然后他听见那个深深烙在他灵魂中的声音对着他说:“宝贝,过来。”

安逸尘就在他对面,对他敞开风衣的两摆。

宁致远扑了过去。

 

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曲折的接近自己的目标;所有的笔直都是骗人的,所有的真理的都是弯曲的;时间本身就是一个圆圈。

真的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也真的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

而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END—

【后记】

从10月8号起,一直到11月2号,《青梅》我写了整整25天。敲下end的时候,我心中真真是万般不舍。这里的致远和逸尘陪了我这么久,也陪了你们这么久——我的每一个可爱的小读者们。

看着大家鬼哭狼嚎求安逸尘好歹见致远一面再死,或者大家一起死,或者......大家都在料想悲剧。我一开始确实是打算写悲剧,因为时代造就悲剧,悲剧才能长久。你们也许转眼就会忘记拥抱在夕阳里劫后余生的这两个人,可是我实在是不忍心。

为什么写文?因为爱这两个人。为什么写文?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有太多的不好了,我可以让人幸福起来,为什么不呢?而且我写的时候在擦眼泪,我也终于发现了,能让人流泪的不仅仅是悲剧,还有圆满。

也许你们能看出来,我心中的爱情观,本质上就是这里的安逸尘和宁致远。相爱就是相爱,没有欺骗,没有怀疑。我讨厌猜忌和伤害,讨厌阴谋诡计和蝇营狗苟。如果爱情里有这些,那还谈什么爱情。

你们就这么好好的爱下去,就这样。经历过了那些分别和痛苦,你们更应该好好爱下去。

哎哟,我啰啰嗦嗦这么久,你们还在看吗?233333.曾经说过要搭配的bgm也搭不了了,曾经19号说马上要完结了,结果一直写到了2号。醉了。

青梅、青梅。

感谢你们每个人,我们一起走了这么久。

ps.也许会有甜甜哒小番外啊,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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