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酒-W

半生心思,一壺江山

无猜

对不起,还是尘远。【手动再见

有小伙伴说被《相思》和《鸢尾》虐到了,其实我也是。所以来码个小甜文。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甜。只是写这两个人根本停不下来。啊。别救我。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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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1911年冬月的时候,宁家的少爷出生了。那天晚上整个府里趁着快要过年的氛围,红火地不行,来来回回地都是人,宁老爷看着肉乎乎的还没睁开眼的小团子,激动道:好,好,这是我宁家的宝贝啊。真是宝贝啊。

前来道贺的安秋声也笑:恭喜恭喜。老弟也算是双喜临门。

宁家适才兼并其他几家较有名气的香会,一跃成为南京第一大香会,宁昊天又喜得麟儿,果然是双喜临门。

宁昊天笑:多谢安兄。你与我是挚交,也算这孩子半个父亲了,你又是书香门第出生,你看看他起个什么名字来好?

安秋声喝一口茶,把穿着厚棉衣,裹得像个小粽子一样的小不点拉到自己面前,问他:逸尘,爹昨日教你的那两句话你可还记着呢?你背给世伯来听听。

小小的安逸尘转过头,奶声奶气地说: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宁昊天抱小团子交给下人,转身抱起安逸尘哈哈大笑:好个小家伙,居然都会背书了。你爹爹教你背的这是什么你知道吗?安逸尘揪住他世伯的领子砸吧嘴:《诫子书》!

了不得了。丁点大的孩子就知道《诫子书》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产后虚弱的宁夫人都笑了。

安秋声点头:是了。如今这世道,眼瞅着晚清风雨飘摇,我看不出半年,非换了天下不可。这孩子就叫致远吧。愿他平静安宁,立志长远,以后自己做的事都能好好坚持才是。

两岁多一点的安逸尘背了两句《诫子书》,出生不久的小团子就有了名字。宁致远。真是不错的名字。

仅仅一个月后,1912年1月1日,孙中山在南京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同年2月12日,清帝下诏退位,满清覆亡;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中国进入北洋军阀混战的民国时期。

【二】

宁致远和安逸尘没有受到这风云际会的影响,他们一天一天慢慢长大。

两家本来就只有这两个孩子,宝贝地什么似的。每天两个人聚在一起就是招猫逗狗,弄得两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这一天安老爷子一把拎起安逸尘的后领子,惊讶地看着他小猫一样花花的脸,再转头看一眼滚在土堆里同样小猫脸的宁致远,震惊了:你们不是在学堂念书吗,先生呢?怎么会在这里打架?

那时候安逸尘才7岁,他挣了两下没挣开他爹的束缚,急了,指着宁致远大声道:爹,你看致远。明明是他的蛐蛐儿不经逗,还说是我耍赖。他还撒谎,还骗人,说他每天都去念书,才没有,爹,他才没有去念书!

宁致远眨巴了一下水灵灵的眼睛,撅起小嘴,可怜巴巴朝着安秋声靠过去。伯伯,他悄悄叫一声,揪着安秋声的褂子下摆:我没有啊。我还学了《笠翁对韵》,先生还夸我聪明。是逸尘哥哥欺负我,他说只要我陪他逗蛐蛐儿他就给我糖豆吃。伯伯,会给我糖豆吗?

安秋声摸摸小致远的头,忍不住疼惜道:好了好了,会有的,伯伯立马去给你买糖豆啊。转过头对着安逸尘虎起了脸:你也算是个大哥哥了,不给致远树个榜样,反倒对着他撒起谎来了。罚你抄《季布栾布列传》,好好温习一下什么叫君子有义,什么叫一诺千金!

安逸尘震惊了。抄书什么的倒还好,他震惊的是这小不点宁致远居然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简直有些炉火纯青的意味,他看着小小的致远躲在他爹身后冲着他做鬼脸,一下子有些绝望了。

小孩子的绝望就这么简单。打架怕伤了小的那个不敢怎么用力,斗蛐蛐也尽量让着小的那个,平时黑锅背了不是一两次,这次忍不住反击一次告个状,居然还被反将了一军,安逸尘去掐宁致远的脸,被一口咬在了手腕上。

疼地他直冒眼泪花花,安逸尘7岁就知道了,他注定栽在这个小霸王手上。毕竟后来那五百遍《季布栾布列传》抄的他都快哭了。

【三】

本来小时候宁致远还念着两岁的差距,本本分分叫安逸尘一声哥哥,到后来再长大些,宁致远就不肯叫了。从逸尘哥哥,再到逸尘哥,再到哥,再到安逸尘,最后再到个喂,宁致远的叫法是越来越随意了。安逸尘无奈:叫我声哥会死啊。你书算是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宁致远哼一声:是哦,我书念的不行的,先生说我的书像是全被你念了,我也不知道我书念到哪里去了。

这是变着法儿骂自己呢。安逸尘揉揉鼻子,无奈地笑。其实叫法这个事情宁老爷子也和宁致远提过。有一次中秋节两家人一起吃饭,宁致远眼看着蟹黄包子端上桌子自己够不着,就轻轻踢了身边的安逸尘,说,喂,你帮我拿个包子过来。安逸尘抬头看了看,起身伸长了筷子去夹包子,有人看到赶紧给他递了过来。

安老爷子皱眉:胡闹。致远,逸尘好歹比你大两岁,你怎么这么没规没距的,要叫大哥,喂是个什么。

宁致远转头去看安逸尘。安逸尘随意坐在那里,眉梢眼角都带着笑,闲闲用帕子擦手,一副好整以暇看戏的模样。宁致远的眉毛高高挑一下,忽然坏坏地笑了,他伸手去拦安逸尘的腰,嘴里对着宁老爷说:爹,我是叫他大哥来着。安逸尘,哥哥,你说,是不是啊?

安逸尘耸肩。

宁致远掐他的腰。

安逸尘一下子笑起来,他去抓宁致远的手: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宁致远得意地转过头,随手拂一下桌布上的流苏坠子。宁老爷看他们玩闹,心情也是好的,转头就把这事儿忘了。安逸尘看大人们在一起聊的高兴,偷偷凑过去,贴着宁致远的耳朵说话:致远,你嘴挺甜啊,再叫声好哥哥来听听。

宁致远炸了毛红着脸去搡安逸尘:哥哥你个嫂子,什么好哥哥坏哥哥的,安逸尘你从哪里学的啊!

安逸尘哈哈大笑。 没想到愣了半天,宁致远居然凑过来,盯着他的眼睛轻轻叫了一声逸尘哥。安逸尘看着他的眼睛感叹今日月光独好。那年中秋真是花好月圆人更圆。

端的是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后来宁致远倒是叫自己逸尘多了些,可是他总是记着当时的宁致远怯怯的一声逸尘哥。那是谁都模仿不来的韵味,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四】

宁致远对传统的国学并不是很感兴趣。他说一溜儿好洋文,经常把洋人都唬地一愣一愣的。可是有一天他忽然找到安逸尘,指着一段话问:你来帮我看看,这几句怎么解释?

安逸尘放下画了一半的素描,接过来看,是宁致远用隽秀的小楷一字一字写上去的几行字:湛湛兮江水,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魂兮归来!哀江南。

《招魂》。安逸尘皱眉。他问宁致远:你怎么忽然读起《招魂》来了。这不过是一篇祭文罢了。宁致远捏捏鼻梁:看着挺伤心的,所以来问问你是什么意思。

安逸尘想了想,笑起来:就是一个人死了,有个人心疼他,希望他的魂魄归来而已,有什么可伤心的。宁致远把纸拿过去,有些烦躁:得了,我自己去查什么意思。

安逸尘拉住他,笑他,哟,这么好学了啊。你先过来,你看看这是谁。宁致远抬眼瞅了瞅安逸尘的画板,有些惊喜:这不是我吗。

安逸尘笑,可不是你吗。你坐下我好好画,练练手,这人不在眼前到底画不好。

啧啧,居然还没记住我长什么样子。安逸尘你也是够了啊。嘴上虽然说个不停,宁致远还是乖乖坐下了。他随手拿一只苹果咬,细白的牙齿咬出清甜的汁水,苹果的香味淡淡浮在空气里。安逸尘继续画,宁致远慢慢睡着在秋千椅上。秋千架上繁茂的爬山虎为他遮挡了正午有些大的日头,只投下斑驳的影子在他脸上。他舒舒服服安安静静地睡着在安逸尘面前。

安逸尘搁下碳铅,蹲下来仔细看他的脸。

说不出哪里好,可就是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安逸尘轻轻戳一下他的脸,再撩一下他的睫毛,看了半天也觉得看不够,于是坐下来,用手去遮挡明亮的光斑,为宁致远圈出一个更宁静的角落。

万籁有声,夏日悠长。

怎么可能画不出你的摸样。安逸尘的画夹里全是宁致远,各种各样的,吃东西的,骑马的,调香的,睡觉的,看书的,都是栩栩如生的宁致远。

忘了自己,我也忘不了你的样子。

【五】

冬月二十七是宁致远的生日。

正好安逸尘替安老爷子去了一趟广州,几个月不见,宁致远干什么都兴致缺缺,连生日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不咸不淡吃了顿饭,收了大红包,也不想管众多的宾客,宁致远看看灰蒙蒙的天,早早关了房门去睡觉。说不上什么心情,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这么大了,第一次过生日安逸尘不在他身边。不习惯。

瞪着眼半天也睡不着。他焦躁起来,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正心头难安,忽然听到了敲门声。“噔噔噔”,很轻的三声。宁致远却从床上跳了下来,心跳随着敲门声乱成了一团。他冲过去开门,甚至还没来得急穿鞋子。

门一打开就看到了安逸尘。

外面居然下了大雪,冷空气呼啦一下子灌了进来。安逸尘的头发上,肩膀上都落满了轻飘飘的雪花,白成一片。他身上裹着长长的黑色风衣,手上戴着皮手套,拎着什么东西,对着宁致远安安静静的笑着,呼出一片白白的雾气。

宁致远探着身子去掸他肩上的雪,埋怨他:这么大的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说我去接你?不先回家往这里跑?

安逸尘跺跺脚上的雪花:你先让我进去啊致远。

宁致远惊醒一般退了一步,安逸尘整个人就卷着门外的雪花进来了。他关上门叹气,啊,还真是冷。顾不上放下手里的东西,他靠过来去抱宁致远。带着让人怦然心动的冷冷的雪花的味道:我的致远今天生日。都18岁了啊,我怎么能不来。宁致远靠在他怀里使劲吸口气,一瞬间无比痛恨自己不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

正在懊恼,却感觉自己忽然腾了空,吓得叫了一声,才发现被安逸尘抱起来了。

他下意识去搂安逸尘的脖子,定下神之后一回头,一下子就瞧见了安逸尘黑黑的眼珠子。

安逸尘你干嘛。宁致远反应过来之后开始去砸安逸尘的肩膀,可是软绵绵的也没用上什么力气。安逸尘笑,别别别,我就试试你多重。你也是毛病,这么冷的天鞋都不穿。

他这么一说,宁致远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穿鞋子,一下子开始在心里骂自己蠢。

安逸尘抱着他走了几步,把他放在床上,蹲下身子,脱掉手套去捏他的脚踝。安逸尘的手因为手套的保护是温热的,一碰到宁致远冰凉的脚踝,他就小幅度缩了一下。

他的脚踝精致且细,皮肤又白,再加上他有些紧张缩了一下腿,看的安逸尘忍不住地笑:致远你也是个男娃,怎么这像个姑娘一样害羞啊。

宁致远去踹他,嘴上不饶人:你才像姑娘!

安逸尘紧紧抓住他的脚踝,去帮他套袜子。套好袜子又去穿鞋。穿好一个就换另一个。

看他忽然不说话了,宁致远有些慌。生气了?他问,这么容易生气?你说我是姑娘我还没怎么着呢.....安逸尘摇头,站起来拉宁致远。两个人坐在桌子旁边,安逸尘小心地从一堆东西里捧出一只蛋糕来。

上面用奶油画出一个小小的老鼠,可爱地紧,红色的果酱写了几个字:致远生日快乐。旅途劳顿,他这蛋糕也变了型。安逸尘懊恼:啧,我居然没装好。这都不好看了。

划一枝洋火点上蜡烛,安逸尘看着愣愣的宁致远笑:你不是最喜欢这些洋人的调调吗。广州的时候我紧赶慢赶谈完生意才能赶回来,这是我自己做的,那么远带回来的,你倒是给我个笑脸嘛,啊?

他们两个人的面孔在烛火之下都变得更加温柔,宁致远合起双手,闭上眼睛许愿。

他睁开眼睛,鼓起脸颊吹灭了蜡烛。袅袅的青烟悠悠升起来,他看着安逸尘认真地说:我十八岁了。

安逸尘点头:十八岁了。可是又怎么样呢。我们中国二十才能加冠,那才是真的成人了。

宁致远忽然转过头咬了咬牙。安逸尘看着他鼓起的包子脸觉得好笑,就大声笑了出来。

吃了两口蛋糕,宁致远非要拉着安逸尘出门。安逸尘怕他冷,找了羊毛衫和大衣,又给他裹了厚厚的围巾才放心。他们在宁府走了两圈,雪越下越大,他们的头发上肩膀上都落满了雪。站在致远房门口,安逸尘拍拍他身上的雪哄他:进去吧。我也要回家了。生日快乐。

宁致远一下子抓住他的手,不许他拍。

安逸尘莫名其妙看着他。

宁致远忽然贴上来撒娇:安逸尘。他说,你再抱我一下,能飞起来的那种。

安逸尘笑了,他爽快的伸出双手,去捞宁致远。

一瞬之间宁致远感觉自己又腾空了,安逸尘抱着他转了几个圈。他紧紧抱住安逸尘的脖子,仰着头,能看见黑灰的天有白白的雪落下来,可能是错觉,他竟然还看见了亮亮的星光。

逸尘哥。他在腾空的快感里,叫了安逸尘一声。

他们的身影那么小,那么遥远。

逸尘哥,我们一起看过雪,也算到白头。

-end-

 没错,无猜就是两小无猜的意思。他们在我这里好歹是青梅竹马啊。这次够甜了吗!补药再哭了啊小天使们!

老规矩,配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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