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酒-W

半生心思,一壺江山

心腔【二十二】

我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惊喜,谢谢 @sophyxmm  @看什么呀   @nonono 小朋友给我打钱!【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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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峰看着伟霆打游戏。他们两个坐在中心广场的喷泉旁边,音乐喷泉,晚上九点准时开始表演。

伟霆两只手操纵着游戏里的人物,正在舔包。易峰看着他玩,也不说话。伟霆手机里游戏很多,各种各样的都有。易峰没有手机,很久以前,他十三岁的前夜,还因为手机的事情惹伟霆生过气。

本来想着要拿只手机方便联系,后来发现除了伟霆他也没有什么人好联系,便没有和爸爸提。伟霆会在休息的时候给他来一个电话,尽管打到家里的电话总是会因为时差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漏接,可是好歹电话一直在那里,有心的人要找他,总能找到的。更何况,现在放假他还会回家。易峰这么想着,指尖忍不住轻轻动了一下。他碰了碰伟霆的拇指。

伟霆眼睛盯着屏幕,头向他靠了一下,嘴里问:“嗯?”

易峰没说话。

“无聊了?”伟霆的眼睛从屏幕上挪开,看易峰,“你来打。”他说着把手机塞到易峰手里。易峰愣愣地拿着手机,不知道怎么玩。

伟霆忍不住笑起来,他伸长胳膊从易峰的脖颈之间搂过去,把他使劲往怀里一搂,然后借着他的手开始摁屏幕。

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手机里传出来队友的声音:“牛逼啊兄弟。”伟霆也把内置的小喇叭打开,“兄弟也牛逼。”他说。

他胳膊上的温度一直贴在易峰的脖颈之间,在这个夏夜竟然仿佛要烧起来了。易峰觉得自己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可是他却舍不得从伟霆怀里挣出去。伟霆游戏打赢了,不再开新局。他的胳膊抽了回去,也没有带走他的手机。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易峰也站了起来。他忽然能开心起来,扶着伟霆的肩膀站到了喷泉的边沿上。“我好高啊,哥。”易峰小心翼翼地扶着伟霆的肩,微微曲着身子,不敢站得太直。伟霆赶紧抓着他,怕他脚滑。“这就高了?”伟霆抬了抬头看他,看他额头居然还有亮晶晶的汗水,便帮他抹了一下。“你长个子的日子在后面呢。”他的话音还没落,喷泉一下子喷了起来。

巨大的水柱从他们身后冲起,彩灯和音乐也响了起来。周围有人欢呼,游客们拿出手机和相机围着喷泉开始拍摄,嘴里不住地赞叹。彩色的灯光一下子就照亮了伟霆的脸,易峰背着光,反倒陷在了昏暗里。但伟霆还是能看到他的脸色瞬间就惨白了起来,连自己抓着的那只手都开始发起抖来,一下子就冰凉了。

伟霆发觉到他的不对劲,当机立断把他从喷泉的台子上拉了下来。易峰一个踉跄,被伟霆稳稳地捞住,站在了地面上。易峰的腿也有些软,他忍不住蹲下身去,大口地喘起气来。

哮喘?

伟霆立刻去解易峰扣得紧紧的衬衫扣子,另一只手给他扇着风。“没事,没事的……峰峰别怕,”伟霆说,声音低而有力,“呼吸,好好呼吸,别怕。”伟霆数着拍子,飞快地解开了易峰衬衫的扣子,然后又去顺他的背,一下一下地顺,嘴里的拍子也没停。易峰随着他的动作和拍子慢慢安静了下来,有人担心地靠近,问他们需不需要帮忙。

易峰的额头无力地靠在伟霆的肩窝上,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伟霆礼貌地打发了好心的路人,扶着易峰坐在了喷泉旁边的角落里。“怎么了这是?”伟霆心有余悸地问他。

他上一次被吓了一跳,还是很久以前,丢下易峰去和朋友玩的时候。那时候易峰出门没带钥匙,在门外冻了好久,引发了哮喘,爸爸还因为这件事罕见地大发雷霆了。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伟霆开始认真地关心起他的弟弟来了。他一向健健康康地,可是有一个像定时炸弹一样不能预测也不能根治的疾病居然一直跟着他。

易峰自己慢慢把衬衫的扣子扣上。他不像伟霆一样酷爱户外运动,类似于划水、篮球、长跑等等一系列需要大量体力的运动他都不是很擅长,也不像伟霆,有时候一个暑假就可以因为这些运动晒黑,然后暑假一过,伟霆仍会很快地白回来。他不会被晒黑,他一向很白。他身上的皮肤隐隐约约闪动着象牙色的白,看起来很不真实。

伟霆帮他扣。

“哥,”易峰的手放了下去,看着伟霆帮他扣扣子。“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伟霆问。

“是,”易峰说,“那天在我家的院子里,很多人都聚在一起,你记得吗。”伟霆手下略略一顿,然后继续把最后一个纽扣扣上了。想了想,又松开了一颗,然后整了整易峰的衣领。

“我记得,”他做完这些,转过身子向后面靠过去,竟然也想深深吸一口气,“你那时候才五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知道怎么回事,掉进了游泳池。”易峰沉默着。

然后他轻轻笑了一下。伟霆甚至看到了他脸颊边那个小小的梨涡。“我不是掉下去的,”他听见易峰说,“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伟霆忽然想起心理学教授和他们上课的时候讲过的案例。那个教授是匈牙利人,伟霆很喜欢蹭他的课。那个案例是将关于人的记忆对心理的影响。他还清楚地记得教授说,幼儿时期的记忆通常都是短时记忆,人们很难在长大之后回忆起自己0~3岁经历过的具体事件,但是从4~5岁开始,长时记忆就出现了。这时候的孩童通常可以对自己经历过的十分快乐,悲伤,痛苦的事情进行长时记忆。但通常来说幼童和很难准确把握“快乐”“恐惧”“悲伤”等等情绪的准确定义,他们对记忆的处理便也会出现不同的差别。

所以真正的长时记忆通常都是五岁左右出现,绝不会晚于六岁,智力发育天生有缺陷的幼童除外。

十五岁的易峰和他说,他五岁的时候被人推进了游泳池。

伟霆觉得有些震惊。他仿佛还能想起那个夜晚,他被爸爸带去参加一个晚宴,自己独自溜达的时候听到了有人落水的声音。

那段记忆并不是很好。伟霆并没有刻意去记住它,但是易峰一提起,他居然发现那天晚上的事居然历历在目。

一瞬间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可是伟霆居然不知道怎么开口,怎么问了。他看着微微低着头的易峰,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难言的酸涩。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探过身去,强硬地,不容拒绝地把易峰抱在了怀里。

易峰僵硬着身体。伟霆摁着他的后脑勺,把他紧紧摁向自己。“以后不会了,”伟霆低声说,“我发誓。谁都不可能再伤害你了,谁都不可以。我发誓。”

他发觉到易峰的身体渐渐变得柔软,服帖地蜷缩着。

伟霆摸了摸易峰的后背,问他:“还记得是谁吗,长什么样子,有印象吗?”易峰好像摇了摇头。伟霆不再问了,他手上用了点力气,使劲捏了捏易峰的肩膀。他好看的眉紧紧锁了起来,仿佛有了化不开的心事。

他从来没有想过爸爸曾经和他说“叔叔不在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隔了将近十年,他再想起来,加上易峰说的话,竟然觉得脊背上开始冒冷气。他把易峰从怀里拖出来,盯着他的眼睛问:“你的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吗?”易峰迷茫地看着他。“爸爸去上班了?”他说,“很久没回家,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来庆祝我初中毕业了?”

“是你爸爸,”伟霆箍着易峰还瘦弱着的肩膀,语气很坚决,“你姓李的爸爸。”易峰的脸色更苍白了。他极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说:“我不知道。”

 

对着伟霆撒谎是易峰从小就练就的绝技。可惜好像只是他自己这么觉得。他说完这句话,然后看着伟霆的眼睛。他没有闪躲,也没有露出不明所以的疑惑,他只是那么盯着他,用漆黑明亮的眼睛珠子盯着他。

伟霆好看的脸上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然后松开他的肩膀,摸了摸他的脸。“没事了。”他说。

易峰抓住他的手。

“哥,”他低声说,“谢谢你救了我。”

“傻话,”伟霆的心好像又痛了起来,他惊奇地感知到自己的变化,轻轻锤了锤自己心口,然后握住了拳,“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

“也谢谢爸爸把我带回来,”易峰说,“能和你一起长大真是太好了。”

 

易峰过了十五岁,考完了中考,好像一下子和以前的自己告别了。他想说的话还有很多没说,可是好像不必再说,也没有什么好的时机说。会有好时机的。他想。等我再长大一些。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时机这个东西和命运一样让人捉摸不透。命运通常是来来回回兜兜转转,而时机则是一瞬即逝,绝不回头。不过那又怎样呢,易峰想。有些话哪怕没有时机再说,也不能在错的时机说。

他还是信命的,十年前伟霆伸出的那只手就是命运。就像戏文里唱的:富贵者金银散尽,为官的家业凋零;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冤冤相报实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

后来的易峰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被命运推到这般境地。尤其是他越长大,就越迷惑。他记得有一次八月十五和伟霆靠在一起喝酒看月亮,那天晚上天气并不好,看不到月亮,伟霆的酒量也并不好,喝一点就迷糊。迷糊中哼几句模糊不清的小调,然后和他说,峰峰,不管对什么人,对什么事,感情都是淡些才好。淡了才长久,太浓就过了,像火,烧疼了别人,自己也被烧成灰烬,不值得。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易峰想,自己好像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呢?他紧紧握住伟霆酒后微微发烫的手,他们的手心亲密地依偎在一起,像永远都不会分开一样。

哥,他说,今晚没月亮。

伟霆好像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但是他也抓住了易峰的手,用力握下去,然后又慢慢松了劲,像燃烧过的灰烬。

 

今天晚上有月亮。伟霆掏出手机,把照相机调出来。“拍张照。”他说着,看着镜头,往易峰那边靠。易峰也靠过来,他们的头碰在一起,两个人都笑起来。伟霆伸手比了个V,他的食指上纹着一个清晰的W,是他的名字。他们两个人都有酒窝,一左一右。

伟霆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和易峰。他们都看着镜头,笑得很开心地样子。

一旁是还没停下来的音乐喷泉,高高地喷着水,连带着他们的笑容都有些氤氲起来。

好看。伟霆想。易峰仿佛渐渐长开了,他的脸颊已经开始露出少年清新隽逸的线条,眼睛一如既往地大而亮,微微向下就是他高挺而秀气的鼻梁,露在衬衫外面的脖颈白而精致,毫不设防,像天鹅的颈。他笑着,唇角向上弯,一个圆润而喜人的弧度翘上去,让人一看就心生愉悦。

要一直这么笑才好。伟霆想。

 

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赵叔给他们开的门。“小少爷这是怎么了,”他惊奇地看着半睡半醒的易峰,“老爷在家里等了好久,没等到你们回来,有事先走了。”

“困了,”伟霆说,“我带他上去。”

爸爸给他的发的信息还留在他的手机里。家中有客,你带着易峰去其他地方打发打发时间吧。我们改天再吃饭。

爸爸没有说来的人是谁,可是伟霆一下就猜到了。这么些年了,易峰能不见就不见的人,只有二姑叔叔他们。为什么总是和易峰过不去?伟霆又想起来小时候二姑甩易峰的一巴掌,心里就抽了一下。

他仿佛又充满了许多的心事和思量,闭着嘴一言不发了。赵叔识趣地没有多问,他知道一个管家的本分,只是接了伟霆递过来的钥匙,出门停车去了。

伟霆把易峰扶上楼,走了一半觉得太慢,索性打横抱起来,一口气就到了卧室。去自己的卧室还是去易峰的卧室他是犹豫了一下的,可是仅仅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他便抱着易峰去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只开了壁灯,浅浅的柠黄色,温馨地亮着。

伟霆把易峰轻轻放在了床上,然后看了看他的脸。他仿佛已经睡着了。伟霆捋了捋他额前的头发,然后把被子撑开给易峰盖上去。他没有去洗澡,而是坐在了床边。

他仿佛还陷在什么难以言说的迷雾里。然后他翻了翻自己手机,翻到了他们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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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前面埋的伏笔我还记得,我都佩服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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